【滑板志Whatup】【盘问】Leo Valls ：扭转城市禁止滑板的局面？

_本文原题：【盘问】Leo Valls ：扭转城市禁止滑板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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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以为 Leo Valls 只是一个喜欢玩玩 powerslide 这些小花招的滑手，但我去年去找他玩了之后，发现他玩台子特别厉害，他热身的时候就能滑超快地做 switch backtail ，而且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好玩的小招，甚至不值得一拍。
不过本文的主题并不是说 Leo Valls 作为一个滑手有多厉害，而是探讨他提出的「滑板城市规划」。 Leo 是来自法国波尔多市的滑手，波尔多市曾经推出过禁止滑手在市内滑板的禁令，但 Leo 通过不断与当地政府谈判并合作，成功守住了当地很多经典的滑板地形。如今波尔多市对滑手越来越友好，街上的滑板地形也越来越多。有一部记录短片记载了 Leo 的「滑板城市规划之旅」，真的值得一看。
Leo 老哥，最近咋样了？
那部关于滑板城市规划的纪录片给我带来了很多积极的评价，太棒了，世界各地都有人给我发邮件，不过我不想止步于此。我前些天和 Gustav Eden 视频聊天，我们打算把滑板城市规划这个项目推广到其他地方，短期的计划是先推广到瑞典马尔默市。我想做一个交换项目，让马尔默滑板学校和波尔多滑板学校的小孩能够建立起联系。建立滑板兄弟城市这个想法还是挺有搞头的，还有就是我们想把 Pushing Boarders 这个年度滑板学术会议在2021年的时候带到波尔多来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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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法国就又开始新一轮的市政选举了，也就是说我们可能要换市长了。很多不同政dang的政客都有给我打过电话，他们都想获得我的支持，这可让我有点头大。有个政客前天打给我说：「你准备好加入我们了吗？」我说，不，我不搞政zhi的，我只想服务滑手和广大市民，这可比加入什么政dang重要得多。要是我们的新市长又要推行滑板禁令怎么办？我们付出很多努力才有今天的成果，我们不想再回到从前了，而且我们未来四五年还有很多关于滑板的城建项目，要是换了市长真的挺让人头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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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前是什么状况呢？
波尔多是一个很大的滑板城市，我们之前统计过，市内大概有35000个滑手。这里有 Sugar 滑板杂志，很多滑板公司比如Magenta、Rave和Riot Distribution ，还有很多滑板店和室内外滑板场。
几年前因为滑板禁令的推出，这里的滑板氛围一度变得很惨淡，我们上街滑板都会收到70欧元的罚单，街上很多地形都装上了防滑板装置。当时警方一年就街滑这件事开出800张罚单，由于警察都是白天执法的，那时我们都只能在晚上去街上滑板。虽然我还挺喜欢晚上滑板的，但如果只能在晚上滑的话终究会感觉有点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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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是怎么改变这个局面的呢？
很多城市一边明令禁止滑板，一边以此作为正面的宣传。市政的宣传媒体还说波尔多之所以是个很适合滑板的城市是因为他们建了个很大的滑板场，这真的是太虚伪了。整个局面的转机是这样开始的：有一天波尔多的一个本地电视台邀请我去直播介绍波尔多的滑板文化，我当时就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转机，于是我在节目上对市政的滑板禁令批评了一番【【滑板志Whatup】【盘问】Leo Valls ：扭转城市禁止滑板的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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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市政厅便邀请我去开会，我带了一小队滑手去说服他们滑板是很积极的文化。参加第一场会议的主要是市政府派出的代表、我们滑手和一些对滑手有意见的市民，他们主要的抱怨是滑手很嘈。因为波尔多的街道都很窄，所以滑板的噪声对周围的居民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但我们给他们解释说，滑板不仅是一项运动，还是一种文化、艺术，滑板是年轻人的一种生活和社交方式，滑板能让年轻人放下手机并到外面去感受社会，和城市建筑产生联系，而且滑板还是一种很环保的出行方式，这也有助于城市环境的保护。我觉得当时他们并没有预想到我们会提出这样的反驳观点（笑）。随后市里的当代艺术博物馆也找到我们，因为他们想举办一个关于滑板的艺术性和文化性的展览，于是我们也跟他们合作了，后来这个展览成为这个博物馆近年来最受欢迎的展览之一，这对整个局面的转变也具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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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市政府就此还办了个公开座谈会，邀请了市长和我进行谈话，因为那个展览传达出来的观点主要就是「滑板是积极向上的文化」，所以市长也只好做出妥协：「滑板是不可能完全禁止的。我们需要一个折中的解决方案。」
市长让我们提出一个为期五年的总体规划，这个五年规划的主旨在于将滑板文化逐步融入城市规划。于是我们就开始和市里的部门合作了，制订了相关方案，允许滑手在一定的时间段内上街滑板，很多之前被禁掉的地形都重新开放了。我们告诉滑手们一定要遵守这个时间段的限制，因为滑手是一个很紧密、很团结的群体，所以大家都很遵守这个规矩。之前那些抱怨滑板噪声的居民也对滑手有所改观：「哇，滑手还是很有素质的嘛，晚上没有滑板的噪声之后睡觉都香了好多。」但整个过程真的是呕心沥血，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才争取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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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具体的过程是怎样的呢？
一开始还是有一个调解过程的。我们抽出一部分预算来聘请调解员，调解员本身也是年轻的滑手，他们会去广场上确保滑手们都遵守这个时间段的规定，而且滑板之后要自觉把垃圾都带走。调解员还要去给市民游说滑板是城市生活的一部分。
第二阶段的工作则是长期的城市规划，也就是如何将滑板文化更好地融入城市生活？为此我和朋友 Arnaud Dedieu 携手共进，针对在公众场合滑板的相关问题，他设立了一个专门的咨询机构。我们和不同的建筑师、项目人员一起开过40场会议，在对波尔多市现有的城市规划项目进行研究后，我们最终得出了自己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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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研究现有的规划项目时会考虑能否将滑板文化很好地融入其中，而不是想着建一个又一个孤零零的滑板场。我们会设计出一条路线，让滑板地形遍布整个市区，这样就能方便滑手从一个地形滑到另一个地形。现在这个规划方案已经在实施的过程中了，我们需要跟进一个又一个的项目，确保他们在建地形时用的是合适的材料，设计也能符合滑手的需要。自从市长给我们这个规划方案开绿灯之后，市里很多不同的部门都有积极地跟我我们联系。我现在和文化部的关系挺好的，他们还给场地和经费我们去办艺术展览，我们去年办了一个叫 Play 的展览，展品就是遍布在市区各地的五彩斑斓的滑板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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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展览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分页标题
当时文化部的人找到我，于是我便开始构思这个展览了。我想有个团队来一起做这件事，于是就找到我的朋友 Seb Daurel ，很多滑板场的建设都是他负责的，还有 Nicholas Malinowsky ，他是一个擅长使用色彩的艺术家，整个展览项目都是大家努力的成果。
我挑选出市内几个有代表性的公共场所，这样市民就都能看到了，即便有些人可能一开始对滑手没有好感，但这样一整的话可能会让他们对滑板文化有所改观。这个展览项目获得了很多正面评价，我觉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些道具不仅仅是为滑板而设的，这些道具都有多种用途。其中有一个道具是摆在河边的台子，但对于不滑板的普通市民而言，这个台子也能够当普通的长椅去坐，还能一边欣赏河边的风景。其实我想表达的是，我们滑手一直以来在街上滑的地形道具都不属于滑手，但如果我们专门为滑手制作道具的话，我们也会欢迎其他市民使用这些道具，这大概算是一种相互的体谅与尊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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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居然还去歌剧院里滑板了，流批啊老哥。
当时市政厅问我们打算怎么宣传 Play 这个展览，我就提议说我想把滑板和其他艺术场所结合起来，而且这应该是一种平时我们怎么也想象不到的组合。波尔多的国家歌剧院给了我们两天时间，允许我们在里面滑板拍照。
现在这个城市对滑手变得友好了。很多「禁止滑板」的标志被换成了「允许滑板」，这对当地的滑板氛围有怎样的影响呢？
整个转变过程还是蛮有趣的。以前到处都贴着「禁止滑板」的标志那会儿，大众对滑手的印象普遍是比较差的。在「禁止滑板」换成「允许滑板」之后，人们也会对滑手有所改观。现在波尔多市政厅外面就贴有一个绿色的标志，上面写着「在以下时间段可以滑板」，这就能让很多人意识到如今滑板文化已经成为城市生活的一部分。过去这么多年来滑手常常被排挤、吃罚单甚至被追捕，被人们当作是不良少年，如今逐渐重获人们的尊重。滑手在感受到自己逐渐能够被市民接纳时，在滑板时也更尊重行人了，在滑板后也能自行收拾垃圾。自滑板进入奥运会以来，滑板变得越来越流行，在被很多大公司利用的同时，滑板文化也逐渐变得主流。我认为滑板文化在未来会变得更加主流，不过这还是取决于各个城市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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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坐飞机的时候有在航空公司的杂志上看到有关波尔多市的滑板文化的文章，所以说他们有在大力宣传，那其实滑板文化对一个城市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我认为滑板文化终究是一个积极向上的文化，这对于一个正在不断发展的城市是很好的宣传要点。我觉得波尔多市如此支持滑板文化的举措，必定会让这个城市变得更加吸引人。
不过这一切的转变都是从你抨击他们的禁令开始的。要想一个城市接纳滑板文化，你觉得这种抨击是必要的吗？
这种做法并不是万能的，毕竟每个城市都有不同的建筑条件、政策条件和滑板氛围。抨击现有的政策不是必要的手段，我觉得更重要的是你应该从政府的利益出发，向对方证明你很理解政府的举措并且理解其他市民的需求，而不是像一个鲁莽的滑手那样去强词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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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其他建议吗？
建立起一个团队吧，单单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而且还要团结起来，毕竟如果一个团队内部想法都不能达成一致，又怎么能够指望政府能采纳你们的想法呢？
你觉得小城市和大城市都能这么做吗？分页标题
我觉得大城市肯定还是不一样的，但是像马尔默或者波尔多这样的中型城市就很适用。据我了解，目前大城市的滑板城市规划更取决于建筑师的设计理念是否开放、贴合潮流。比如像巴黎的共和广场，建筑师在设计的时候有考虑融入更多适用于滑板人的设计，但这并不是官方做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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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你们目前取得的成果，你应该很满意了吧，还是说你已经有新的想法了？
我才不会止步于此呢（笑）。我还想帮助其他的城市做相似的事情，让城市对滑手变得更友好。或许在不同的城市我们得采取不同的做法，但整件事还是很激动人心的。在未来几年内，我们可能会看到更多有创造性的滑板城市规划项目，我们现在已经处于一个新时代的开端，城市也应该意识到建滑板场并不是唯一的解决方法，毕竟滑板是源自街头的生活方式，街头才是滑板的最终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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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这个新时代有什么想象或者期待吗？
我希望会有更多艺术性的项目，看到更多公共空间和建筑能够融入滑板的元素，同时具有创意和美感，为城市带来更多价值。
你觉得未来的城市会是怎么样的呢？
很多城市的现状都是不太欢迎滑板，因为现在很多城市里的公共空间实际上是已经私有化的财产，这种情况下具体想要怎么搞还是人家说了算。但城市里还是有很多真正意义上的公共空间的，因此我认为越来越多的城市会在整体的城市空间规划上考虑加入更多的滑板地形和道具，并且是多用途的、可供所有人使用的设施，点与点之间也应该能够很轻松地通过滑板或者自行车等方式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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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一味禁止，融合显然是更好的做法。禁令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会两败俱伤。
而且对于在建筑物和公共设施上安装防滑板装置这种做法，很多建筑师还是很不满的。
我感觉美国城市的防滑板装置比欧洲城市更多更普遍，欧洲城市则有更多融合性的设施和地形，对此你怎么看呢？
确实是这样。很多城市依然有这么一种想法，以为只要建一个很大的滑板场，就有借口推行滑板禁令。我希望美国也能采取欧洲城市的做法，我觉得应该还是会有很多美国公司愿意资助搞这些项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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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干这些活有报酬吗其实？
我一开始是没想过有报酬的，毕竟起步的时候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但现在我们做的很多特定的工作或者任务都会有报酬，嗯。但前提是你得先说服上面的老板和官员，让他们知道这对他们是有好处的。
我在一部短片里看到法国一个小镇打算要建滑板场，当地的镇长说了这么一句话：「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背井离乡，但我们需要年轻人，因此我们必须要给到他们留下来的理由。」
年轻一辈是未来的塑造者，我觉得波尔多这个城市显然明白这个道理。以前波尔多一年能给滑手开800张罚单，而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建设滑板城市的整体规划，这可真把我们给牛逼坏了。我很感激那些一路上支持我们和给予我们帮助的人，感谢滑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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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说过你去市里开会的时候带了一帮人过去，但你后来又说市政府其实更希望你们派出一个代表跟他们谈，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分页标题
对，他们告诉我我自己去开会就行。虽然我们是整个团队都在工作，但开会的时候各方派一个代表更有利于沟通。
那滑手群体又是怎么看待这个规划的呢？
最初我刚提出这个想法时，确实有担心过滑手们可能不太买账，毕竟整个滑板行业主推的滑手形象依然是那种很叛逆的、很不羁的形象，我以为滑手们会想：「去尼玛的zf！去尼玛的居民！老子就是要滑板！」但其实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要是从此滑板不再担惊受怕要吃罚单，在街上滑板能够合法化的话，那还真的是让人无法拒绝的交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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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有些滑手更喜欢野生一点的滑板地形，对修缮过后的地形不太感冒。
对地形维护还是有必要的，只不过很多滑手都比较燥，喜欢野一点的地形，但又有谁不喜欢大片的大理石广场呢？不过话说回来，波尔多有一家新开的博物馆叫 La MECA ，他们简直就建了一个天然的滑板场，地形巨棒。
之前他们找到我说，好多人在他们那滑板，问我要不要请几个保安管一下或者装防滑板装置什么的，后来我开会的时候我就跟他们讲：「你们可是博物馆哦，是文化艺术的地标哦，滑板本来就是一种文化艺术嘛。我们滑板人最喜欢就是拍视频和拍照片，到时发视频发照片的时候还能帮你免费宣传一波，这还不好嘛。」于是他们就允许滑手在那滑板了，并且在 Instagram 上还转发滑手们的照片，他们真的接纳了滑板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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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SUP滑板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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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 Stefan Schwinghammer
翻译 | 小龟
编辑 | 坦克
来源 | SOLO SKATE MA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