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产业新闻』这一次，为800万网文作者的著作权而战

_本文原题：这一次，为800万网文作者的著作权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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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在整个文化产业领域里，网络文学往往被视为“上不了台面”“小众”的那一部分。但实际上，在过去的20年里，这片不为人看好的花田已孕育出数以亿计的优秀作品，也培养出了成千上万的文学创作者。那些默默无闻的创作者扛起了中国“文化输出”的大旗，也让中国的文字想象在一代代年轻人之中传递。
然而如今，当付费阅读变为免费，当版权不归作者自己......网络文学创作者们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生存难题。
最近，网络文学界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以“黑暗之心”吴文辉为首的阅文集团五大高管集体“荣退” ，而新阅文则由腾讯一手接管。
虽然外界对于创始人集体隐退的原因众说纷纭，但引起大众热议的则是新高管上任后爆出的新变化：修改新合同。
在这份新合同中，阅文提出了诸多“霸王”条款，例如“拥有作者死后五十年全版权”、“如果作者写的不符合要求，网站可以随时终止协议并请第三方续完”等。消息一出便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阅文新合同霸王条款”“阅文作者合同大改”等话题词条在微博、知乎等平台连续多日登上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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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三少、天蚕土豆、梦入神机等著名网文作家纷纷发声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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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正在连载中的签约作者也以停更、提前中断等激烈的方式进行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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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短短的几天内，阅文集团就变成了“压迫作者的大资本家”、“网络文学界的周扒皮” ，受到了作者与读者的多重声讨。
今天，文化产业新闻就带您深入解读：阅文新合同背后，网文创作者究竟面临着何种生存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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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文新合同“三宗罪”：是什么扼杀了创作者的梦想？
根据阅文集团最新的声明，所谓的“新合同”实为去年9月推出，并非“新官上任三把火”下的产物。然而，这也暴露出网络文学平台与作者之间的矛盾早已存在。
在这份合同中，平台与作者之间的矛盾主要集中于以下三点：
“付费阅读”变“免费阅读” ，作者收入模式发生变化
在这份合同中，直接关乎大部分作者利益的实际上是收益模式的变化。
原来平台与作者的分成模式一般是“订阅+全勤+勤奋写作+道具分成+月票奖励” 。
订阅就是作品VIP部分收费阅读，平台跟作者是五五分成；全勤是每天更新4000字，连续一个月可获得600元全勤奖；勤奋写作是每月更新VIP章节满10万字，连续六个自然月统计一次，订阅稿酬20%为勤奋写作奖；道具分成就是打赏，平台跟作者五五分成；月票奖励则是平台PK制度，一般只有排名前列的作者才能获得。
对于大部分腰部以下作者，订阅是主要的收益来源。分页标题
而根据新条款5.4条所述：平台不排除以类似“点击浏览广告/浏览指定页面/完成互动任务等形式以代替付费购买作品章节”等方式，向终端读者提供协议作品的订阅服务，且该等新型销售模式仍旨在积极销售协议作品，不应视为平台侵害作者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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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意味着，本来作者明码标价的付费订阅章节，可能会为了引流、促销等原因转为免费章节。虽然此举可能获得更多的广告收益或流量，但对于作者来说，以前传统的订阅数公正透明，一个人头一份钱，但现在广告分成规则掌握在平台手中，数据很难核实，能分到多少钱很难说，但失去的订阅数却真真切切地代表着收入口袋的钱变少了。
这一规则对于已经打出名气的名作者短期内影响不大，但对于腰部以下小作者而言，几乎等于断绝生计，只能“为爱发电” 。
一纸合同，买断终身：写手变枪手？
收益模式之外，作品的著作权归属也是此次阅文引起众怒的原因。
如果说免费模式的推行断了一大批作者的经济命脉，阅文对于作者著作权的剥夺，则是践踏了全体创作者的尊严，也践踏了无数作者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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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知乎上网友披露的条款内容，可以看出：
1.版权全归阅文，作者只是委托“代写”；
2.打官司要作家自己掏钱，作者写文可能自己“赔钱”；
3.阅文有权运营作家所有社交账号；
4.阅文可以随时把作品免费开放给公众看，不用经由作者同意；
本来是写手，莫名其妙变成了“委托”的枪手，不仅800万写手心态崩了，著名编剧汪海林也忍不住在微博开骂：“写作者不是奴隶，写作者要有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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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作者与平台的著作权纠纷早已有之，网络小说大神，著有多部畅销网络小说的姬叉说，其实在老合同里，作者就没版权了。起点很早就拿了作者的全版权，并且期限一直到作者死后五十年。
不同的地方在于，新的合同里，如果作者写的不符合要求，网站可以随时终止协议并且请第三方续完，这条理论上说，网站可以随便找个理由踢了原作者并且顶着作者的笔名找别人写的。作者对自己的作品没有任何保障权，甚至连想亲自写完它的资格都得靠网站恩赐，祈祷他不踢了自己换人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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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网文“大神”也曾吃过哑巴亏，当年天下霸唱是在酒桌上签下了授权合同，以10万元的价格将“鬼吹灯”这个日后成为网文界最炙手可热的大IP拱手交给了玄霆公司，从此以后，天下霸唱本人就几乎丧失了一切有关“鬼吹灯”系列作品的著作权，再也不能用胡八一、王胖子、shirely杨等主人公姓名创作.......直到2016年法院宣判，天下霸唱的著作权才重回自己手中。
此外，在作品改编的过程中，创作者话语权的丧失也极其明显。例如《凤求凰》出售给于正时，就有大批原作者天衣的粉丝“脱粉回踩” ，指责作者无节操无下限，殊不知作品的改编权早已脱离原作者手中。
网络文学丧失独立性，作品成为IP附庸
分成关乎收益，版权涉及梦想，而网络文学独立性的丧失，则关乎整个行业未来的走向。
2014年后，文化产业出现的两个难以逆转的新趋势影响了阅文集团乃至整个网文领域的决策走向：

视讯时代来临：看字不如看图，看图不如看视频分页标题
IP改编大火：网文IP获得市场青睐

于是，阅文集团在新合同3.2中提出——“互动阅读体验开发”权归甲方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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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细则意味着，阅文可以随意更改你的文章，这中更改不仅是剧情上的调整或人物的增删，而是整个作品形式的改变，包括图片、表情、动态图画、音乐、剧本等等。
而这些，正是为腾讯“IP宇宙”的蓝图服务。
在腾讯的娱乐版图中，阅文则是一家IP工厂，需要短时间内孵化大量能够转化为网剧网大电影游戏的IP 。虽然这一变化迎合了市场发展趋势，但创作者们担心的是：
一旦网络文学作品成为IP生产链上的一环，那么网络文学便丧失了独立性。当网络文学成为资本的附庸，资本的力量可能会控制整个网文的内容走向，到时候千篇一律的套路，只能符合腾讯所谓的IP影视剧的需求口味，而作者的独立意志不再，大众对于多元化文学创作的美好想象亦会被逐渐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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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虽好，但是锦上添花。
靠巧取豪夺来控制IP ，乃至创造IP ，对于网络文学产业的长久发展来说绝对是弊大于利。
大众在意付费吗？只是为创作者讨说法
面对大众的层层炮轰，阅文集团也于今日做出了官方回应，不仅强调“绝不会全部实行免费阅读” ，也提出将于5月6日组织作者恳谈会进行进一步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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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大众对于这一回应并不买账，部分网友认为，这份回应避重就轻，免费阅读的推广事小，而作者的著作权则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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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部分网友在知乎呼吁，将5月5日定义为“55断更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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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让资本控制我们的文化与创作” 。
比起付费与否，大众更加在意的是规则的扭曲与资本的傲慢。人们所心痛的，是承载梦想的文学作品在垄断资本家口中变成了“文字作品” ，变成了爆款IP的培养皿，而把那些灵魂与思想的产出变成了“打字机器” 。
工业化时代造就了文化产业，标准化生产让文化产品走进了千家万户。必须承认，资本与市场的拓展让我们看到了更广阔的天空，但我们不甘心——
不甘心为此付出丧失创作自由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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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创作者，政策与法律不该失声
有人问，如今平台与作者的版权问题症结在哪？
实际上， “霸王条款”的背后体现出“买断”制的弊端，更显示出了国内平台对于知识产权的傲慢与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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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外，《五十度灰》的作者EL·詹姆丝即使在家躺尸，预估每周的版权收入也有一万美金。《权利的游戏》每出售一次，原著作者马丁都有权分得收入。漫威、DC的IP开发模式，对于作者的版权分成也较为合理。
文化产业新闻认为，创作者是文化产业发展的基石，如果创作者的利益得不到保证，文学作品的版权交易环境不改善，未来网文产业的发展生态也会失衡。国外针对小说IP版权的开发模式，值得我们了解、借鉴和学习。分页标题
在国内，网络文学的话语权不应被平台与资本一手掌握，作为重要的精神文化产品，政策与法律也应着力推进保护创作者。
目前，网友就“阅文新合同事件”已自发向《著作权（修改案草案）》提出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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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运同国运相牵，文脉同国脉相连” ，自古以来，中国人便重视文学，重视文化。我们愿意相信，时代在前进，政策与法律的不断完善亦会把持住正义的天平。我们也期待，阅文集团能听到大众的呼吁，与作者们开诚布公地商讨恳谈。关于阅文集团恳谈会后的新消息，文化产业新闻也将持续跟进。
部分资料来源：明见智识、21世纪商业评论、泛娱江湖、wuhu动画人空间、弹幕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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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产业新闻』这一次，为800万网文作者的著作权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