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日|不用一滴水，如何表现大海的模样？

_本文原题：不用一滴水，如何表现大海的模样？
枯山水庭园中没有一滴水，却能以抽象的方式表现出自然山水。
在日本最早的庭园著作《作庭记》中，记载了上古时期枯山水形式的作庭历史；其后的平安时代寝殿造系庭园中，也出现了部分石组造园；镰仓时代，禅宗传入日本，在禅宗寺院里，出现了被叫作「石立僧」的僧侣建造的石组庭园景观。而在室町时代应仁之乱之后，京都成为一片废墟，枯山水作为主要的禅庭样式流传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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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台寺
近年来，佛教文化中的禅宗文化渐渐世俗化，逐渐成为脱离宗教色彩的一种生活方式。
浓缩了山水自然的枯山水庭园，将禅宗的美学与造园艺术融合于一个空间内，给了人们一个思考人与自然、暂时逃离尘世喧嚣的时间与空间，置身其中仿佛也是一种修行。现在，即便是普通人也可以身临其境，触摸禅宗的内核与造园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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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阁寺
随着禅文化的普及，侘寂、非对称等禅宗里蕴含的美学观念，也渐渐被概括、提炼出来，枯山水庭园正是人们理解、接近日本禅文化的一个重要入口。
常见的日本庭园角落里必有一处小池子，上面有竹摆，池上有青苔，而枯山水是一种没有水的日本庭园景观，它的出现改变了日本庭园向来需要依水源而建的模式。枯山水以一种抽象的方式，利用白砂细石表示流动的水流，石组摆放也颇有讲究，人为地规划成型，如同神来之笔。让人在观赏实物的同时，思考这自然与人工相结合的一方天地所孕育的哲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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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福寺北庭
枯山水也是众多文学家、摄影师追逐的拍摄对象，例如日本现代摄影大师内藤忠行。
内藤忠行1941年出生于东京浅草田原町，从小就爱在大自然里嬉戏。到了中学时代，内藤开始迷恋爵士。为了记录下他热爱的爵士乐， 1964年他开始走上专业摄影师的道路。
20世纪60年代，他开始拍摄迈尔斯·戴维斯等爵士音乐家，以在亚洲、非洲、美国等地拍摄的照片为基础制作影像和文字，并为人所知。自1970年从纽约出发， 20年间，他游走世界，体验未知的自然、习俗、宗教、艺术，这些最终都成为他的拍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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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福寺光明院
1985年，在不同文化中游走的内藤经历了众多「自然」和「爵士」——他生命中最热衷的两样东西之后，比别人更加体会到自己作为一个日本人的主观意识。从那时候开始，以《樱花》系列为例，他把目光放回到日本独有的四季分明的纤细的文化与美上。拍摄风格也从原始而粗放变成现代而纤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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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福寺
他是从何时开始想要拍摄「庭园」的呢？天空与大海，灌木丛与沙漠，让人一眼望不到边际。庭园则是在有限的空间里对自然的一个缩景，草木青苔、铭石白砂做出山河与大海的模样，庭园师为了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打造出四季的变化感，运用余白的设计，将人工与自然巧妙地结合起来。
既是具体的材质，又是抽象的构图，静寂而灵动，幽玄而纯粹，从庭园中可以看出日本人那与自然和谐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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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安寺
内藤说，在他看过的日本庭园里，数一数二的是拥有顶级枯山水景观的龙安寺庭园。榻榻米形状的长方形空间里放了15块石头，分5个群落摆置，让人每次去都有新感受。虽然水墨画跟枯山水都是从中国传过来的，但是经过长时间的洗练，日本形成了自己独有的风格。数量有限的枯山水庭园让人百看不厌。
从这个庭园眺望屋宇，看到的是长谷川等伯的松林图屏风：在一片雾气中有四簇松树，那之外的余白产生的紧张感与美，柔和的空气，正如枯山水一样既具象又抽象，让人感受到余白带来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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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华寺
内藤的枯山水作品中既保留着自然的留白与纯粹，又充满着他常年拍摄爵士乐留下来的韵律感。那是他在看遍世界各种文化冲击之后沉淀下来的自豪感，是来自东方文化、蕴藏在和式美学中的深沉。
Teki / 文内藤忠行 / 摄影
本文节选自《知日·枯山水》特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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