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齐哈尔文艺|【人间笔记】捕鱼之乐/宋春苗

_本文原题：【人间笔记】捕鱼之乐/宋春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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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鱼之乐
我家现住在嫩江边，劳动湖也在我家门前盈盈泊着。每到春暖冰消，湖与江皆波光粼粼的时候，常看到岸边有垂钓者，参禅打坐一般，无论春夏晨昏、晴阴雨雾，锲而不舍地望着水面。有时我很费解，风吹日晒，他们图的是什么？也许这只是旁观者的感觉，如果一旦投入其中，感受一定会有所不同。
回想起年少时我家住农村，居住的小村子不足三十户人家，村子虽小，但它临近水库，和水库相连有一条河从村头西侧流过，这条河雨季的时候很宽，并没有名字，被村里人像叫自家孩子乳名似的称为西沟。西沟像村里新出生的一个孩子，还没来得及取名，就一天天长大了，竟然忘了取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就是这条无名之河，给我的少年时光涂上一笔难以忘却的乡村色彩。
常听人说，有水的地方就有鱼，果真西沟里也有鱼。我知道的鱼有鲫鱼、白鲢鱼、草根鱼、川丁子、胡丽子、老头鱼，也许它们都是从辽阔的水库那边呆腻了跑过来的，给我们那个偏僻小村子带来了大自然的馈赠，在那物质极为匮乏的年代，西沟为我们带来了难得的口福。
每到夏天，村里的大人们利用农闲时节，有下挂子捕鱼的，有在水浅的地方两三个人合作用抬网捞鱼的，有用线网打鱼的，也有用竹竿子做的简易鱼竿钓鱼的。我和邻居张二胖都是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则用虚笼捕鱼，捕到的都是些川丁子和小白鱼儿。
前几日，和好友在嫩江边徒步，一直往南走，快到朝鲜屯的地方，看到一中年男人站在江边，准备往江里扔一个类似捕鸟用的、圆形大筛子似的捕鱼工具。我们很好奇，走上前询问是什么？他说叫捕鱼神器，花五十元钱从网上购买的，低头看他的收获还真不少，都是些小白鱼儿，在紫色的小水桶里欢实地游来游去。中年男人用长竿子将捕鱼神器放入江中之后，回到不远处树林里，他的汽车停在那里，他便悠闲自在地等鱼了。
看来年少时，我们叫虚笼的捕鱼工具，在科技发展的新时代也有了新形象、新名字。我们那时用的虚笼都是手工制作的，我家的几个虚笼都是爸爸用钳子将粗铁丝拧成四四方方的框架，然后用绿纱布围拢缝合而成，虚笼嘴儿经线用的是粗柳条，一头削成尖尖的，这样使鱼只能进不能出，纬线则是用细柳条编成的，虚笼上留一个小门，用绳儿系着，起虚笼收鱼的时候，打开小门可以倒出鱼来，虚笼的一角还要拴上一个三四米长的粗绳子，绳头处绑上一个小木棒，为的是插在河岸的泥水里，像船锚一样起到固定作用。
虚笼做好了，到捕鱼的时候，必须要有鱼食儿，和钓鱼一样，没有香喷喷诱饵鱼怎能上钩？鱼食通常都是用黑面，就是家里磨面时留下的最次等的麦麸子面，掺些亚麻籽炒熟后，用擀面杖擀成的亚麻籽细面，加适量的水揉成面团，使其粘性好禁得住水泡，也很香。捕鱼的时候，揪一小块用手抿到虚笼嘴上，投放虚笼的位置要选好地点儿，背风向阳处最好，想必小鱼儿们也喜欢阳光，也喜欢风平浪静。
下虚笼了，木棒插在河岸泥水里固定好，然后两手平拿虚笼，站在岸边往水里扔。扔虚笼时要注意不能将虚笼嘴扣在下面，如果这样鱼找不到虚笼嘴儿，它们怎能找到通往虚笼里面的通道，我又怎能捕到它们呢。虚笼扔得好，稳稳地坐在水里，虚笼嘴在侧面，贪吃的小鱼们抵挡不住鱼食的诱惑，就会迷迷瞪瞪误闯虚笼里，被囚禁了竟然浑然不觉。
距离虚笼放入水中大约三四十分钟后，拉绳起鱼了，这是捕鱼过程中最兴奋的时候，如同垂钓的人鱼咬钩的瞬间，当虚笼脱离水面露出四方影子，如果虚笼里有鱼，就会看到鱼儿离水击起的水花，水花越大声音越响，捕上来的鱼越多，那噼噼啪啪声响立时撩起心中激动兴奋的浪花，两手倒换着，乐颠颠地将虚笼拉上岸，小鱼们还在虚笼里奋力挣扎，打开虚笼的小门，把鱼倒入事先准备好的盆中，加上些水，瞬间鱼们忘记了刚刚经历的惊恐不安，又傻呵呵地游来游去，这是收获满满的时候。也有零星的那么几条小白鱼，川丁子没有，胡丽子也没有，这时感觉拉上来的虚笼都有些沉闷不快。没关系，再揪一块鱼食抹好后，再将其投入水中，就像那些钓鱼的人，把美好的期盼再一次投出去，接下来，再等待。等待的时候，我和张二胖在河边或是闲逛，看河水悠悠，看蝴蝶飞，或是到临近的地头割些灰菜和苋菜，装在筐里，回家好喂猪。分页标题
当我满载收获而归，收拾鱼的活就交给了妈妈，妈妈手快利落，破肚掐头洗净，烧火做饭，大铁锅捞小米饭。然后放油葱花炸锅，说实在的，那时我家没有姜，加入半饭勺子农家大酱，之后添些捞小米饭分离出的米汤，盖上锅盖儿，灶膛里烧的是柴禾，很快整个厨房蒸汽弥漫，鱼香缭绕。
一顿小米饭就着小鱼酱，再到小园子掐一把葱叶，就是我家的美餐。美食当然不能独享，隔三差五的，妈妈会挎着个小柳条筐，放好小鱼儿，上面盖上二三片毛嗑叶子遮住阳光，给距离我家六七里地的姥姥家送去，姥姥也很爱吃小鱼酱。
我还卖过小鱼儿，也是用柳条筐装好鱼，毛嗑叶子盖好，胳膊上挎着筐跟着邻居邓大嫂，步行到邻村去卖鱼，我们也不带秤，就是按堆估算，给多少算多少，我不敢张口叫卖，也不会讲价，都是热心的邓大嫂帮我，一次能卖上个三四块钱已是很知足了，回来的路上盘算着，交给妈妈她一定非常高兴，妈妈再赏我五角一块的，我可以买几个方格本，或是一个新本壳儿，总比我用纸壳自己糊的要好得多。
光阴荏苒，转眼那个曾经在河边捕过鱼的小女孩，已经为人妻、为人母，有了孙女，当上了奶奶，但曾经围绕在父母身边那些朴实无华的幸福，那些藏在炊烟里的爱与暖，以及捕鱼之乐永难忘怀。
作者：宋春苗，齐齐哈尔市作家协会会员。
供稿：齐齐哈尔市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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