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美妙的沧海桑田的故事( 二 )
那些年 , 或者在更久的农耕文明的漫长岁月里 , 土地是农民的心肝宝贝 , 崇明尤甚 。 当瀛东村的事迹传开 , 人们看到的是后来的风光 , 而陆文忠心里最难忘的是拓荒的经历 , 是土地的来之不易 , 是守护家园的流血流汗 。 第三次围垦大堤行将合龙 , 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过眼的陆文忠 , 骑摩托车驶向工地时 , 中途翻车 。 他顾不上胸部的刺痛 , 在现场指挥 , 又扛起200多斤重的泥包冲向合龙口 。 大堤合龙 , 陆文忠被抬进医院 , 检查结果:右肋第三根肋骨骨折 。 村民告诉我:硬骨头都是断骨头炼出来的 。 大堤合龙了 , 大堤的安全关乎一村人的生命财产 。 陆文忠不时在大堤上巡查 , 他在飞车堵截几个不明身份的闯入者时 , 又一次摔倒 , 锁骨、颅底等八处骨折 。 1997年夏 , 第11号台风袭击而来 , 护卫瀛东村的大堤被风浪击垮了半条 。 陆文忠带头 , 村民蜂拥而至 , 抱来了家里所有的棉被 , 奔赴缺口处 。 青壮劳力由陆文忠领头四人一组 , 在摄氏三十七八度的高温下 , 扛起800斤重的钢筋水泥楼板 , 从大堤下 , 一块一块扛到大堤上 , 填缺口筑护坡 。
缺口堵住了 , 堤防安全了 , 陆文忠他们汗也流尽了 。 只有在这时候 , 坐在大堤上气喘吁吁的农人 , 才想起抽一支烟 , 一摸口袋 , 空空如也 , 烟在风波浪里游 。 或者 , 烟盒尚在 , 却皆已湿透 。 此刻 , 陆文忠也稍得宽余了吗?是 , 又不尽然 。
安居回想
【这是美妙的沧海桑田的故事】他在回想这些年走过的路 , 琢磨一个话题 。 从筑岸造地到建村 , 从“环洞舍”到家家有新房 , 从单一种地到多种经营……这条路 , 是不尽平坦的路;这个话题 , 是近乎哲学的话题:守护家园 。 他对我说过:“徐老师 , 我喜欢你书里写的那个外国人说的话 , 辛勤劳碌 , 诗意地安居 。 ”陆文忠又说:“安居 , 首先是安全、安稳 。 加固、巡防大堤是第一位的 。 ”瀛东村是陈家镇离东海最近的村 , 它的大堤是当时最外围的大堤 , 实际上也是崇明岛在海陆边缘 , 直面风浪的一处屏障 。 陆文忠在涛声中长大 , 又在滩涂上垦得土地 , 他是这样理解人与自然的:“自然给你一切 , 自然又可以轻易摧毁一切 。 就像我们的大堤要是垮了 , 海水涌进来 , 又是白茫茫大波浪 。 崇明人不怕苦不怕累 , 最怕海难 。 老祖宗留下古训:火烧一半 , 海坍精光 。 ”陆文忠格外重视堤岸的安全 , 并自己带头巡防 , 风雨无阻 , 四季皆然 。 堤岸稳固 , 便要造房子 , 有居始能安 。 于是建农户住宅区 , 一家一别墅 。 楼上楼下 , 电灯电话 。 岁月倏忽而过 , 又有老人腿脚不良于行 , 上下楼不胜其力 , 便专为他们造平房 , 颐养天年 。 安居不是一蹴而就的 , 崇明冬天苦寒 , 瀛东村又位于江海前沿 , 海风强劲且腐蚀力强 。 从2018年开始 , 村里为所有村民住房进行了保温改造 , 包括房顶、墙面和门窗 。
安居已得 , 怎样让农民富起来?瀛东村的一个特点 , 崇明全岛少有:地多人少 。 陆文忠和村支部议决:多种经营“三业”并举 。 养殖业其一 , 利用滩涂资源 , 开挖鱼塘 , 岸边植柳 , 柳下种花 。 崇明兴起“农家乐”时 , 瀛东村开办“渔家乐” , 鲜味远扬 。 生态种植业其二 , 占地601亩的耕地上 , 种植各种蔬菜瓜果 , 除去外销 , 自足有余 。 旅游业其三 , 与崇明生态岛建设相呼应 , 乡村旅游在保持东滩乡土味的同时 , 转型升级为集休闲、餐饮、会务、住宿为一体的生态度假村 。 2018年 , 瀛东村与旅游投资公司合作 , 投资1.2亿元升级改造 , 统一管理 。 游人已很难分辨出这是浩渺水景?还是水产养殖?南湖北湖畅通后 , 是1000亩的水面 。 “至若春和景明 , 波澜不惊 , 上下天光 , 一碧万顷;沙鸥翔集 , 锦鳞游泳 , 岸芷汀兰 , 郁郁青青”……在湖畔柳下 , 看着这盈盈的水 , 稍远处一只停泊的孤舟 , 对岸无边的绿色 , 我有困惑:此岳阳楼乎?此瀛东湖也 。 2020年 , 瀛东村在籍人口243人 , 95户 , 农民人均年收入38000元 。
宁静致远
2020年夏天 , 我回乡小住 , 再访瀛东村 , 却没有惊动陆文忠 。 为何?我希望独自感觉这一片新地 , 这一个新村;还有 , 三十多年后 , 我还能觅得荒野的气息吗?
遥想1994年春 , 我时隔十年后回崇明 , 瀛东村初创 , 陆文忠邀我到东滩走一趟 。 那时小路泥泞 , 芦根尚存 , 我们是在滩涂地上 , 一个大草棚里见面的 , 握手 , 彼此都能感受到温度和一种心情:在东滩荒野 , 我在寻找他 , 他在等着我 。 我俩相对而坐 , 喝茶 。 大草棚西侧有个做饭的小草棚 , 正在熬鱼汤 , 陆文忠说是一锅杂鱼 , 鱼香荡荡 , “中午请你吃鱼 , 东滩鱼 。 ”然后闲谈 , 就是说家常话 , 闲谈富有情趣 。 我说老家在崇明岛西北角 , 文忠说:“我要不请你来 , 你就少了一角 。 ”他为这泥泞小路抱歉 , 我说我就是在田埂小路上走出去的 。 我们俩年龄相仿 , 虽说一个在岛的西北角 , 一个在东南角 , 却有相似的童年:拾芦柴 , 割羊草 , 捉小鱼 , 玩泥团 。 他说:“玩泥团时 , 浑不知泥土来之不易 , 筑堤围垦后才懂得 。 ”陆文忠告诉我 , “你写崇明的文章 , 总是离不开芦苇和土地 , 还有长江 , 这种乡土情怀 , 用我们种田人的话说 , 就是牵丝攀藤 。 ”他又补充道 , “比如黄瓜、丝瓜、扁豆 , 它们长在泥土里 , 却牵挂很远 。 ”“或者在很远处牵挂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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