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再无“许渊冲”。( 二 )


我也想起纷争时代 , 他一边遭遇不解 , 一边翻译了毛泽东的「不爱红装爱武装」 。
Tofacethepowderandnottopowdertheface.
一查解释 , 原来Facethepowder是「面对硝烟」的意思 , 而Powdertheface则有「涂脂抹粉」的意味 。
形意神兼具 , 实在是妙不可言 。
04
许渊冲的妻子照君 , 是一名俄罗斯语教师 。
她参加过淮海战役 , 在西柏坡做过密码破译工作 。 两人在同学舞会上相遇 , 随后便开启了相遇、相知、相濡以沫的人生旅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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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上 , 许渊冲主导翻译 , 照君会帮其整理校对 。 许老爆红之后 , 照君更是成了丈夫的「经纪人」 , 婉拒蜂拥而来的媒体采访 , 让许老安心翻译莎士比亚的作品 。
生活中 , 照君的作息完全按照许渊冲的来 。 每天会帮他把甜瓜切成一小块儿 , 然后用牙签叉着吃 。 还会把许老爱喝的甜牛奶、爱吃的蛋糕准备好 , 事无巨细地陪伴着他 。
近60年的时光 , 照君陪伴许渊冲度过了最煎熬的时期 , 也见证了他的翻译人生 , 执着、纯粹、热爱 。
他们是夫妻 , 是同事 , 更是灵魂伴侣般的存在 。
恰恰是照君无微不至的爱和体察 , 才让许渊冲感受到真正的幸福 , 恰如他说——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 做喜欢做的事 , 每天都能把每天的事情做好 。 这就是幸福 。 ”
当然 , 我相信他也把自己对妻子的爱 , 藏在了无数篇译作里 。
Loveoncebegun , willneverend.情不知所起 , 一往而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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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2018年 , 妻子照君因病去世 。
许渊冲悲痛万分、痛哭流涕 , 从此独身一人 。
老友去家中看望他 。 结果进门后发现 , 许老正伏在案台继续翻译者莎士比亚的著作 。 年迈的他只能一只手敲着键盘 , 一只手拿着放大镜审读译文 。
吃力 , 却专注 。
沉浸在翻译的世界中 , 这是许渊冲缓解丧妻之痛的唯一方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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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样 , 他才会短暂忘却照君的离开 , 才会继续笔耕不辍 , 努力把莎士比亚的作品 , 翻译给更多中国人看 。
每天的翻译工作完成后 , 许老会让人载着自己去公园坐一会儿 。 相比热闹的中心地带和怡人景致 , 他通常会找个四下无人的角落坐下 , 沉默地望向天空 , 或认真读着报纸 。
没有人知道许老在想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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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到这个画面 , 我会猛然想起他翻译的柳宗元的《江雪》:
Fromhilltohillnobirdinflight;Frompathtopathnomaninsight.Alonelyfishermanafloat,Isfishingsnowinlonelyboat.千山鸟飞绝 , 万径人踪灭 。 孤舟蓑笠翁 , 独钓寒江雪 。
没有华丽辞藻的堆砌 , 没有精美词语的罗列 。 有的只是清冷孤寂的意象 , 不留痕迹地跃然纸上 , 轻描淡写地贯穿古今 。
我也想起他在1984年 , 把自己曾经翻译的《登幽州台歌》改了标题——
Loneliness
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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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很多人不理解他为何作此改法 , 但若将诗句中的情景与许老独自生活的画面联系在一起 , 我似乎理解了孤独的意义——茫茫人海 , 知音不再 。
Wherearethesagesofthepast
Andthoseoffutureyears?
Skyandearthforeverlast,
Lonely,Ishedsadtears.
前不见古人 , 后不见来者 。 念天地之悠悠 , 独怆然而涕下!
06
纵观许渊冲的一生 。
青年时期 , 在战火中找到自己的灯塔 , 并在欧美面前照亮了中国文化 。
中年时期 , 遭遇过误解 , 经历过波折 , 可他从未放弃自己热爱的东西 。
老年时期 , 依旧保持激情和昂扬 , 每天工作持续到凌晨四点 , 不舍昼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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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每个阶段 , 似乎都承担了那个年代赋予的挑战和使命 , 但庆幸的是 , 他的爱人、师长、同窗、学生......始终陪伴左右 。
爱一人 , 择一事 , 终一生 。
这个和时间赛跑的老人 , 虽然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开始与孤独为伴 。 但他依旧相信妻子在自己身旁 , 恰如「情不知所起 , 一往而深」的后两句 。
Theloversmaydieforlove , InChinaThedeadinlovemayrevive.生者可以死 , 死者可以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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