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冠中:我认识锦添老师比较早,大概八十年代中,1987年,他突然在香港电影圈和美术界冒出来,几年之间参与了很多重要的制作。从《英雄本色》开始,之后好几部都是得奖的片子。到九十年代中,我在台湾,叶老师那时候整天去台湾剧团舞台做舞美,那也是很重要的经验。从电影到舞台,从舞台到服装设计,到当代艺术,到录像、摄影等等,变化万千,我们来不及看,跟都跟不及。我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么多能量,怎么可以一直有新东西,而且这么密集。他的脑袋怎么形成的我都不知道。
同时他一边做一边想整理自己的事情,某些能解释的解释,不能解释的用某些隐喻来表达,好像还跟自己在交流。有一种交流是大家寻求共识,寻求重复,有一种交流完全为了生产新的意义。我们谈的不是专家的同构,而是创意者的建构,是为了产生新意义,而不是做重复性的、把它再说一次。我觉得他一直跟自己角力,一直在产生新的意义。
叶锦添:我的经历蛮好玩的,分成一段一段的,通常我做一个东西的时候有一帮朋友,做另外东西的时候就见不到前面一帮朋友。到现在为止可能已经有三十几帮朋友了。有时候在街上碰到以前的朋友,我就开始回想他是在哪里的,都印象很深的,因为每次工作都是很投入,那种同生共死的感觉。
因为香港早期做电影还是很江湖的,你要知道怎么做人,你要知道怎么跟工作人员交流,很多东西你要学的,不然不太容易。它不是那么学术性的东西,不是那种文化艺术的地方。其实跟我后来做舞台也不一样,舞台因为大家都没钱,你能去他们就很高兴,他们通常造诣很高,所以在舞台上我可以静下来去尊重内心,去找内在的一些景象。
在香港早期,像《英雄本色》,那时候是很外放的,那时候美术指导还不是很多,所以我们做的时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新的,等于是没事搞事,因为以前没有美术,道具几乎就是美术。我们去的时候,发现整个过程什么都问不清楚,他们也不用跟你讲,因为他们的江湖地位很高,最后你会发觉好难搞,因为我们还是那种书生型的,也很麻烦的,要求这个、要求那个,他们根本理都不理你。我后来发觉这些东西不是太适合我去弄,我就跟徐克讲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后来有机会去了《胭脂扣》,那时候我知道原来电影还可以这样,不是一定要怎么样的。那里所有人非常文气,而且非常理想,所以我们很集中做整个时代的美术语言的深入、所有品类的开发,那时候花工夫去做这个部分,也有张国荣、梅艳芳。所以电影能还原到时间,我觉得要做电影,又回到做电影的想法。
商业片与文艺片
互相帮衬的美好岁月
史航:《胭脂扣》梅艳芳演的角色叫如花,来源于一个对联——“如梦如露月,若即若离花”。这十个字,叶老师后来好多创作中都有这种若即若离的感受。从英雄片到文艺片,《胭脂扣》已经是民国文艺片,那时候香港电影圈的特点在于,商业跟文艺不是那么打架,它们是互相重生的,所以波德莱尔在《香港电影的秘密》说,文艺片有特别厉害的手法,马上被商业片拿去用;商业到一定程度很有名,文艺片再拿去解构。它们其实是互相帮衬着,这里面是非常美好的岁月。
陈冠中老师几乎同时进入香港电影圈,他更多是从编剧角度,从五六个人署名的编剧到终于可以独立署名的,从跟这个故事中间就要分手到可以一直护送到最后,冠中老师也跟我们讲讲。
陈冠中:我还是讲讲美术方面。香港的美术指导并没有这么长的历史,真的有独立美术指导可能都是八十年代的现象,不见得每部电影都有。
香港有很长的电影工业,以前都是电影厂的导演,他们叫“红裤子”。比如成龙、洪金宝他们都是在电影厂拍很多戏长大的,他们都有固定的道具、服装、发型,都各自占一块的。八十年代开始出现一些导演,可能是受了西方影响,或者新浪潮片的导演,他们要找一个美术指导,制造了这样一个位置。但是美术指导其实要靠着那些道具、发型、服装,都是原来的班子,后来慢慢出现新的,比如做服装的人,《等待黎明》找陈顾方做服装。陈顾方现在是横店重要的服装人,但是以前没有这个位置。
这些都是很文的人,甚至文青,爱好电影的年轻人,八十年代的特点就是新锐导演跟原来所谓“红裤子导演”合流。新艺城是成功的公司,两方面人特别多,徐克就在里面,同时他们有原来电影公司出来的。这是其中一个。他们赚钱的时候,其实也愿意投一点所谓艺术含量比较高的电影,试一下“口碑电影”,所以才会有许鞍华拍电影,关锦鹏也是金牌副导演,后来在八十年代中后期也能成为导演。其中一个开花结果非常好的作品就是《胭脂扣》,票房的明星,梅艳芳那时候已经很红,张国荣已经起来了,还有万梓良,其他幕后的人也非常强。从《英雄本色》写实的或者浪漫化的黑社会暴力片,突然转到另外一种东西,所以《胭脂扣》也是很里程碑式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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