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虎朱富,笑面也笑心|「水浒人物漫谈」卢明专栏 | 梁山( 二 )


朱富的身份,应当是个农村里的生意人。说是农村,因为朱富家住在东庄门外。说是生意人,因为朱富在沂水县西门外有酒店。他是店主,雇有伙计。虽然不一定算得大财主,但看那情形,算个殷实之家还是没问题的。平日里守法经营,收些银两以供支用,家中应当可以达到吃不愁、穿不愁的目标。这样的人,生意精,心思用在赚钱上,想着盖房子、买地、养好儿女、置办家业,满足于当前的状态,没事没非不会主动去做犯法的事,更不会落草为寇。这和他的哥哥朱贵不同。朱贵是因为做买卖蚀了本,没办法才上梁山入伙的,梁山好汉中不少人都有这种情况,比如锦毛虎燕顺、小温侯吕方、拼命三郎石秀等。
但是,朱富最后还是走向了落草为寇的道路。这其中的原因,主要还是一个“义”字。“义”字当先,其他都往后放。
首先是兄弟之“义”。朱贵是兄,他是弟,兄怎么说,弟就怎么做,欣然认同,不怀疑,不分辨、更不反对。按说,你朱贵再是兄长,兄弟之间还是各有各的道。兄来弟家,吃喝没问题,一般的忙得帮。至于你们梁山草寇的那些事,并不是我朱富的事啊,我帮不了,你自去想办法。但是朱富不,他把兄长的一切事都当成自己的事,全心全意地去办。李逵被人绑了送官,朱贵一说:“宋公明特为他诚恐有失,差我来打听消息。如今他拿了,我若不救得他时,怎的回寨去见哥哥?”朱富立刻就把朱贵的事当成自己的事了,为了不让哥哥“没脸见宋江”,他决计冒违法犯罪、无法立身之险从都头手里夺回李逵。朱富感觉干了这事就没办法立足了,朱贵指出:“兄弟你在这里卖酒也不济事。不如带领老小,跟我上山,一发入了伙。论秤分金银,换套穿衣服,却不快活?”朱富听后立马说“哥哥说得是。”
其次是人间之“义”。朱富和其他梁山好汉一样,崇尚大义,崇拜重仁重义的人,具体说来,他最崇拜的就是宋江了。大概他哥哥在梁山落草为寇,作弟弟的一点都不怪意、不抵制,应当有这样的原因。所以,朱富才这样劝李云上山:“师父,你如何不知山东及时雨大名,专一招贤纳士,结识天下好汉?”
朱富的义,还表现在对师傅李云的态度上。按说,朱富哄骗李云,从李云手里劫了李逵,让李云失了饭碗,这似乎有些不义。但,这也是没办法。朱富是在此义与彼义,近人之义与远人之义的矛盾中选择了帮助弟弟。这对朱富来讲,应当是不得已而为之。况且李云之失不至于丢命,而李逵被抓必死无疑。权衡轻重,朱富选择了救李逵。这一点,还体现在他真心保护师父李云性命上。在李逵挣断绑缚夺过朴刀来杀李云时,朱富慌忙拦住,叫道:“不要无礼,他是我的师父!”他同时还设身处地为李云着想,对李云说:“我们本待去得远了,猜道师父回去不得;必来赶我;小弟又想师父日常恩念,特地在此相等。师父,你是个精细的人,有甚不省得?如今杀害了多少人生命,又走了黑旋风,你怎生回去见得知县?你若回去时,定官司,又无人来相救;不如今日和我们一同上山,投奔宋公明入了伙。”李云万般无奈也就走了朱富指的这条路,作了梁山泊的一员头领。
朱富是因兄弟而落草为寇的。《水浒传中》有几对兄弟,不同的人对待走入江湖的“另一个人”的态度也是很不一样的。李逵的兄长对待官府追捕的李逵的态度是讨厌、反对、愤怒、告发,一点没有作为兄长的理解、宽容和帮助。看到李逵回家,他一点不喜,反倒骂:“你这厮归来做甚?又来负累人!”李逵谎说做了官来接娘,李达立马揭底:“休信他放屁!”“他和梁山泊贼人通同,劫了法场,闹了江州,现在梁山泊做了强盗。前日江州行移公文到来,着落原籍追捕正身”。李逵要他同上梁山,他大怒,“奔来财主家报了,领着十来个庄客,飞也似赶到家里”。武松的兄长对惹犯官司的武松是又恨又盼:恨的是武松惹事逃走,武大郎却屡屡受到牵连,代弟受过。盼的是弟弟走后自己受人欺负没人保护。武大郎的可爱之处在于虽然对兄弟的“惹事”不理解,但从根本上对兄弟还是疼爱、关心、惦记、思念的。宋江的弟弟宋清,也因宋江的犯法而担惊受怕,但他理解宋江,还陪伴宋江去柴大官人处躲避,虽然没能力帮宋江什么,但最终还是按照宋江的想法上了梁山。最能理解兄弟的就算朱富了。对于上了梁山的哥哥朱贵,朱富不但理解、关心,而且支持、帮助,为其出谋划策,不惜搭上身家性命。如果梁山泊评选最值得夸奖的“山亲”,朱富肯定榜上有名。当然,他后来也成了梁山好汉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