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周尊攘:胡适去世前后( 七 )


下午7时 , 胡适从南港动身 , 便已感到十分疲倦 , 在车上 , 帽子的内沿已经有汗了 。 到了南昌街陆军联谊社 , 客人还没有到齐 , 觉得呼吸很困难 , 脉搏跳动很快 , 额上出汗不止 。 大家就劝他在一张床上休息 。 钱思亮随手拿了半杯白兰地酒给他喝后 , 立刻电话通知医生宋瑞楼 , 一面派车子去接 , 一分钟也没有耽搁 , 宋瑞楼来急救了 , 主张立刻送医院 。 胡适还要自己走上汽车 , 但宋瑞楼绝对不允许他走动 , 就用四个人平抬着上了汽车 。 7时50分 , 到了台大医院 。
胡适这次一病 , 在医院里住了将近两个月 , 出院后 , 健康已经不如过去了 。 为了便于医护 , 大家劝他不要远离市区的南港 , 暂住台大住宅 。
7月11日 , 胡适忽然患急性肠炎 , 高血压降到只有75 , 几个医生费了六个小时才把肠炎止住 。 医生说他身体虚弱 , 只许躺着 , 吃些流汁 , 又需要一个时期的修养 , 才能慢慢恢复 。
急性肠炎发病后第二天 , 台大校长钱思亮夫妇来 , 劝他再住医院 , 他没有答应 。
逝世前后
1962年2月中旬 , 离台湾中研院第五次会议开会日期一天比一天近了 , 胡适的心情十分兴奋 。 以往院士会议都有开幕式 , 今年因胡适病愈不久 , 医生和朋友都劝他省去开幕典礼 , 简单致辞后即进行院士选举 , 这样一日可以完成 。
2月24日上午9时 , 中央研究院第五次院士会议在蔡元培馆正式开会 。 胡适宣布开会后 , 就开始选举 , 选出院士七人 。 然后胡适宣布下午5时酒会 , 希望全体院士都能参加 。
午餐后胡适自己把了脉搏 , 八十多跳 , 一切都正常 , 就上床休息了 。 起床后他说:“睡的很好 。 今天我是主人 , 我们应该早点上山去 。 ”
到了山上蔡元培馆 , 院士、评议员及应邀参加来宾已经到了一百多人 。 酒会开始 , 胡适高高兴兴地走到麦克风前致辞 。 接着先后请凌鸿勋、李济、吴大猷等讲了话 。 最后 , 胡适又到麦克风前讲话 , 他的声调逐渐激动 , 当他正大声疾呼的时候 , 突然把话刹住 , 也许感到不适了 , 急忙接着说:“好了 , 好了 , 今天我们就说到这里 , 大家再喝点酒 , 再吃点点心吧 , 谢谢大家 。 ”
这是正是6点半 , 客人开始回去了 。 胡适还站在刚刚讲话的地方 , 和一些告辞的人握手 , 正要转身和谁说话 , 忽然面色苍白 , 晃了一晃仰身向后倒下 , 后脑先碰到桌沿 , 再摔到磨石子的地上 。 站在他附近的凌鸿勋、钱思亮等连忙伸手扶他 , 已经来不及了 。
6点35分 , 胡适晕倒在地上 , 从此就没有再醒过 。
在组织治丧委员会的时候 , 胡颂平想起胡适生前有一天的晚上 , 在福州街养病住宅曾告诉王志维说:“我有一个文件 , 将来你们看不见我时 , 可以拿出来看 。 现在放在铁箱里什么地方 。 ”
这一定是遗嘱 。 王志维到住宅去取了出来 , 由王世杰、陈雪屏、钱思亮、杨树人四位共同拆开 , 遗嘱是用英文写的 , 要点是:
我指定我所负合法债务与葬仪费用全部须支付 , 我并请求而非指定我的遗体予以火葬 。
日后将我在1948年12月离开北平时所留下请北大图书馆保管的102箱内全部我的书籍和文件交付并遗赠给该大学 。
我把在纽约市我的住所我的手稿和文件以及全部印本的书籍交付并遗赠给台湾大学 。
我把我的财产交付并遗赠给妻子江东秀 。 如她去世在我之前 , 则给我的儿子胡祖望与胡思杜 。
这个遗嘱是胡适1957年春天在美国纽约胃溃疡大手术之后立的 , 由立遗嘱人胡适 , 当着证明人的面 , 于6月4日签字盖章的 。 证明人均同时签字 。
钱思亮在治丧委员会筹备会上将要点当众宣布 。
晚11时5分 , 南港开始下雨 , 极乐殡仪馆的灵车于雨中到达 , 遗体上了灵车 , 25分钟后送到殡仪馆 。
3月1日 , 灵床移到极乐厅 , 让各界瞻仰遗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