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你见过最刻苦的学生，后来咋样了( 三 ) 我高中的其他

我的生物课成绩不及格，于卉出言讽刺，我要是你，早在自己是细胞的时候，就会选择死亡。当我气的丢出手中笔时，于卉立刻补充，哎呦不错，智商提高了嘛。我还以为你听不懂这句话呢；
有时于卉会在自习课或一些政史地的副课上主动挑起话来，当我感觉到敌意，与她辩论几句，她却会止住，说我在影响她听课；
诸如此类的事情越来越多，饶是我再迟钝的人，也感觉出于卉的敌意来。期中考试以后，我的成绩依然没有起色，而于卉虽还是班级第一名，却在年级的排名里大幅度下降。期中考试结束，班里许多同学的座位有所变动，于卉告诉我，她父母得知她的成绩退步厉害，而她也告诉父母，她的同桌是一个成绩很差又影响她学习的人。她已经让父母去找班主任，说要调走我。
我表面并未作声，暗地去找班主任，在询问数学题同时，打听自己同桌的事情。班主任说我的成绩还需要提高，因此决定继续让于卉和我同桌。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心想或许是于卉的父母还没有来。
（七）
又一日，于卉的作文本发下，我偷偷瞄向于卉的作文，里面写到她的母亲在医院做清洁工之时，每个周六要去捡医疗废品去卖。于卉提及，医院里的几个清洁女工都会抢着去捡这些废品，而为了帮着妈妈抢到更多的废品，她则会帮着妈妈一起去“抢收”，因而被其他的那些女工嘲笑，说省实验中学的学生居然还会来跟她们抢废品。
看完这些，我的心有些软了。当天放学的时候，我问于卉，说假期我可否帮她妈妈一起去收一次废品。当她带着疑惑看着我之时，我告诉她，反正学校每个寒暑假都强制我们做假期社会实践，我也想借此机会有个体验。于卉没有理我，离开了。
我以为于卉只是拒绝，便也没多想。下午回来继续上课，但见于卉红着眼睛、带着尚未擦干的泪水进来，将一张信纸狠命的扔向我的胸口。
信纸上的字全是用红笔写的，每条列出了一个数字。
1、大小姐，你总是那么高高在上，一点都不懂得尊重别人
2、你成绩差也就算了，还不肯做一个善良的人
3、我母亲不是你的服务员，没有理由为了你的一时兴趣陪着你玩
4、今天我哭了一个中午，你今天所说的话是对我极大的羞辱
5、你的QQ好友我早就删了，从此以后请你不要主动和我说话
高一结束的期末考试，我的数学破天荒地的考了一百分。就连班主任，都拿着我的卷子向同学们表扬我，说我有了明显进步，还做题细心，没有丢该丢的分数。于卉在班主任表扬我的时候，在我旁边轻轻说，一个数学考不到100分的人，哪配和她坐同桌。
恰逢班主任将卷子还给我，我有意无意的将写着分数的100对着她。于卉继续说，以这个卷子的难度，120分都考不到的人，都是智障。接着，她拿起我们同时发下的文理科选表，对我说，我知道你会选文科，我给你把“文科”这俩字写上去吧。赶紧写上去，你赶紧去文科，我会去理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八）
高二分科开始，因为去掉了一直学不会的理化生三项，又换了数学老师，我的成绩有了明显的提升。我时常还会在校园里见到于卉，却在每次看到她之时，耳边都响起她曾经说过，120分都考不到的人，都是智障。每念及此，我便径自绕路离去，不正眼给试图想要和我打招呼的于卉。
120分，像一个魔咒，一直在提醒着我。终于到了高三上学期期末考试，我的数学拿到了129分。
那时我从上海拿了新概念作文大赛的获奖证书回来，在走廊里，一个我并不熟悉、却时常会聊起我闲话的邻班女生，主动的问起我，听说你拿了一个特别厉害的作文奖。我刚要回答，却见于卉一脸微笑的站在不远处，旁观我和那个女生的聊天。
见我发现了她，于卉霎时脸红了起来。她带着讨好而羞涩的表情，朝我挥手微笑，然后不等我做反应，便逃离开来。
高三结束之前，与于卉在校内的每一次偶遇，都变成了这样。她知道我一定会故意的冷眼相向，便每一次都会抢在我冷眼相向之前，小心翼翼地向我挥手微笑，然后跑开。
（九）
大学之后的某一次，和高一同班的两个好友一起聚会。她们两个在当年分科之后，继续和于卉做理科班同班同学。我与她们一起四处游玩，一边聊起从前同学的去向。我努力不让她们听出异常，假装只是问起普通同学那样，问她们，你们知道于卉去哪了吗？
山东大学。好友晓宇回答到。她注意到了我诧异的神色。高考之后，我有偷偷去查过于卉的信息，能看到她的自主招生考试记录，获得了西北某所高校的优惠。我假装自己并没有表现出特别，而随便又找了一个同学的名字问去向，从而掩饰了过去。
山大，是一所名校。但我并不知道对于于卉来说，去这里，是不是她满意的。我的心情复杂而矛盾。一方面，我希望她过的好。可另一方面，想起她，我却也是带着一点恼恨的。大学的专业戏剧文学相关，布置的写作训练里，我会把于卉的形象以原型写在里面，一次又一次。我的指导老师告诉我，任何一个故事里的人物，无论正面反面，都应该是可爱的，或者有可爱之处。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一直在试图去塑造的这个人物，她贫穷自卑，吝啬偏执，还内向又不太注意卫生。难道这个人物就没有一点可爱的地方吗？我听着老师的点评，想起记忆里的于卉，带着赌气和一些莫名。
（十）
大一快结束的时候，我家出了意外，父亲去世。面对父亲那方亲戚的为难我的心情糟糕。晓宇打来电话慰问我，我压抑着心里的难过，努力维持着平静。父亲的丧事处理完毕，我打开阔别数日的QQ空间，看到晓宇的动态，说刚刚和我通了电话，感觉到我努力掩饰伤心的辛苦。我刚想同她说些什么，却看到一个熟悉的网名。
明明已经删掉了她的好友，但我知道是于卉。
她留言给晓宇：我也打听到了她家的事，但联系不上她，只能希望她平安了。
我点进于卉的空间，依然清晰可见她的内容。而我记得，勤于学习、甚少用QQ的于卉，一向对非好友是不开放QQ空间的。
也是从那天起，于卉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笔下的故事里过。
（十一）
大学四年，我没有再刻意提起过有关于卉的一切。似乎她是被我有意无意的选择淡忘了。直到后来因为做志愿者的缘故，认识了一位来自山东大学的姑娘，当得知她来自的母校之时，不由自主的，浮现在我脑子里的第一个名字，便是于卉。
我上网搜索了于卉的名字。明知于卉是内向不张扬的人，但还是有迹可循。她进了实验班，拿了给贫困特优生的特殊奖学金。还在她应该上大二的那年，伪装自己是某所二本院校的毕业生，应聘家庭教师的兼职。唯一的一张照片上，她的样子和我们最后一次遇见并没有变化，一如她的处境，勤奋努力却又经济困窘。
与那个女孩熟络之后，我问她认不认识于卉，她说不认识，山大学校很大，人很多。她应该是疑惑我，为何不去问高中同学，反而选择问她。我给她陆陆续续讲了许多我和于卉间的往事。讲着讲着，我努力希望自己的叙述客观一些，却发现我好像很难摒除自己的主观。
她静静的听完，跟我说，若换做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像于卉那样。她告诉我，我最看重的品质便是善意，你当初或许方式并不合适，但她无论如何，不该那样说你。
听着她这样的说辞，意外的，我莫名觉得刺心。我跟她讲述的那些我与于卉的细节，此刻一股脑的涌了上来。于卉红彤彤的脸，她的羞涩，她的小心翼翼，她的窘迫，她的讥讽，她的恼怒，她略带讨好的微笑。
还有，2010年11月下旬的某一天，在她宿舍里，我强迫她，当着我的面，吃完一整个汉堡。
我还是想到了我自己，那个带着自以为是同情，却自私的我自己。那个以为保护着她的自尊心，让她第一次吃到炸鸡的我的强迫，某种程度，甚至是一种霸凌。
（十二）
被录取为母校研究生的那天，我照例给比较熟的朋友报了喜。同晓宇聊起了微信，她告诉我，于卉被推免了研究生，中科院上海分院。
那一刻，我确定我的心头都是纯粹的喜悦，再无其他。
平静之后，我问晓宇，之前我有和你聊起过于卉吗？
晓宇回复了没有。
我在电脑文档里，挑选了某篇我自认为，写的最客观最偏向纪实的短篇小说给晓宇，说里面挺大一部分都是真的。
晓宇看完问我，哪些是真实的？我把真实的部分向晓宇一一指出。
由于里面也大篇幅用到了晓宇的名字，她有些开玩笑，所以除了我的部分，其他全是真的喽？
是啊，当然是，那里面每个细节于卉的困窘，都是我见过的。
我能感觉到晓宇也沉默了好久。她告诉我，她后来也和于卉做了同桌。但她从未察觉过，于卉的家境如此困窘。
我们提起了于卉那次给她的留言，晓宇说她也还记得。
晓宇反倒安慰起我来，跟我说，她相信于卉当时的言辞虽然也确实有些伤人，但她是出于好意。
我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就像我带着自私、自以为是的刺伤着于卉的自尊心，用不合适的方式去给予于卉的好意一样。我想于卉一定也知道了，所以她选择了用同样的方式去回报我。回报我的情商低，回报我的处事伤人，回报我的那份愚蠢又自我感动的……好意。
（十三）
晓宇最后问我，说她可以帮忙提供联系方式，问我要不要联系于卉。我拒绝了。不久之后的某天，我地图搜索了中科院上海分院的地址，在那附近逛了逛。
我知道，这将会是于卉未来三年要生活和学习的地方。而这里，离我的母校并不算远。
上海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未来充满着许多未知的变数，我害怕并期待着和于卉可能的偶遇，并且知道，我一定会认出她，她不会变太多的样子。
但我不会再与她见面了。我只是知道，若没有太多的意外，勤奋努力的于卉，终将凭借着她走来的这一路，摆脱困窘，过上还不错的生活。
她再也不会是，那个被人强迫着吃汉堡的女孩。
我相信。
——————End————————————
后记：本人真人真事，于卉为化名。

■我大伯家的堂姐，她的一路很苦，很苦。
她是一个瘦小的女人，个子很小，极瘦，但她很坚强。
我们那里的女娃，长大后的出路就是嫁个庄稼人。命运好些的，是嫁个好点的庄稼人。
初中毕业后，家里没条件供她读书了，她求我大伯：让我读吧，我去村里挨家借钱，毕业挣钱后我来还。
上大学时，她每顿饭只吃一个馒头就咸菜。
她拼命的勤工俭学，拼命的学习，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吃了常人难以体会的苦。很令人心疼。瘦小的肩上扛了几辈子的苦。
她不敢恋爱，不敢消费，只想着靠自己努力，改变自己作为一个农村女娃的命运。
终于熬到大学毕业，她有了工作。几年后她又在同单位找了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生了个可爱的女儿，有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是一个很令人欣慰的结局，她拼命的改写自己的命运，成功了。
。
。
。
故事并没有结束。
就在前天晚上，她去世了。
30多岁，败血症，熬了一年多。
她有改命的愿望，她有生的渴望。
但最终到底没有争过命。
苦
苦
苦
姐呀，下辈子换个人家吧。
抱歉，写不下去了，泣不成声。
■我见过最刻苦的同学，她长得一点儿都不好看，从小到大都被人说丑的那种长相，眼睛小，肿泡眼，皮肤黝黑。她并不起眼，但是一直以来都还算刻苦。上小学五年级以后，就几乎没有十二点之前睡过觉，上课困了会用圆锥扎自己的手，直到把手扎的满目疮痍。她并不聪明，上初中的时候，经常熬夜学习，有时候会凌晨两点多才睡觉，上课为了提神喝很多咖啡，往太阳穴涂清凉油，凡是可以提神的她都试过。那个时候成绩还算可以，一个年级一千多学生，考试名次在前三十吧！最好一次也考过前五名。后来中考的时候正常发挥，考到全市前一百名，上了重点高中的火箭班。她本来就是不太自信的人，到了那个班周围人都十分优秀，她自卑压力又大，那一年的考试，她考过全班倒数第二，但她没有放弃，报了五个补习班，每天下午七点放学后去补习一直到十一点。一个星期最多的时候，上了十几次补习班。但结果并不如意，最后一次分班考试，虽然成绩有所改善，但她还是从火箭班分了出去。到了新班，她更加自卑，压力更大，严重的时候，晚上学习会学到哭，不敢跟以前的同学打招呼，感觉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但她还是没有放弃，只是她学习的时间更晚了，她的一个亲戚在学校当数学老师，家就在学校旁边。她住校，学校下午放学后会有一个小时吃饭时间，放学后她就每天跑到亲戚家问自己不会的数学题，然后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在宿舍楼锁门前赶回去。高二高三一直是这样过来的，高三的时候，学习到凌晨两点，早上五点半起床背单词，六点半去操场跑步，然后开始一整天的学习。冬天的时候，操场上漆黑一片，依然如常。
看到这里，你们是不是觉得她会逆袭？哈哈哈，，并不是这样的，全年级一千多人，她还是考一二百名。不突出，不优秀，长的不好看，只会一个人默默努力。后来学校自主招生考试，她报了一个西北某985大学，做了十几本练习册后去参加考试，终于苍天不负有心人，通过了自主招生，过了一本保证录取。后来，高考顺利过一本线几十分，进入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