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在传统与新式之间|傅斯年逝世70周年祭( 二 )


母亲受凉、吃坏了东西,发烧、腹泻,不是什么大病,次日晨已烧退、不泻。但他不敢大意,1934年10月30日写信向丁文江、史语所代理所长李济致歉,“如此情形,弟决不能上路也”,“若今日上路,亦非人情”,依然在家多呆两天陪伴母亲,同时表明没有闲着,也在赶活工作。
还有一次,傅斯年到南京、上海出差十天,原计划返回北平路过济南时停一停。结果还是没下车,原因有二:史语所有公务;老母亲不在济南。
 传统|在传统与新式之间|傅斯年逝世70周年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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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年文集》(再版),欧阳哲生 编,中华书局,2017年10月。
南京沦陷后,傅斯年辗转到长沙。两位侄子来见,傅开始很高兴,也感谢下属。后来问侄子祖母的下落时,他俩回答:“没有逃出来!”傅一听,勃然大怒,当场打了侄子几个耳光。护送两位侄子的下属,站在旁边,尴尬不已。
随后,他派人陪老母亲从安徽和县,辗转由陆路转移到汉口,再赴长沙。他为母亲逃难所受的困苦而不安,曾内疚地说:“幸能平安至后方,否则将何以对祖先?”此后傅母又转移到相对安全的重庆,和弟弟傅斯岩一起生活,费用全由傅斯年负担。
“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孝经·纪孝行章》)将母亲接到重庆后,虽然自己条件艰苦,傅斯年“仍勉力供给他老人家肉食无缺”。重庆医疗条件差,傅母的胆结石被误诊为胃病,延误病情,1941年10月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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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书桌前的傅斯年。
四个月后,傅斯年在致胡适信中自责,假如“在南京时送他老人家在中央医院多住几日”,假如“不是我去年至今这一场大病”,母亲就有可能早确诊、早治疗。这个自责一直没有释怀。隔一个月后,他又致信告诉罗家伦,“至今念之,倍觉罪恶者也。”
此时傅斯年的高血压症日益严重,眼底血管已破裂。住院时医生们都认为病情危急,友人们无不悲观。1941年7月7日出院后,继续在歌乐山休养。傅斯年也悲观地说:“这个病是不会好,只希望拖得好。”恨不得他早死、自己好解脱的孔祥熙,已经在外面打听、撒播,“听说傅斯年病的要不行了!”于是,好强的傅斯年抱病出席一半参政会会议,证明自己还活着,还要反贪、攻孔。
母亲去世后,他顾不上自己的重病,丧事亲力亲为,看地、安葬,连续操劳奔波,血压都不量了。等忙完丧事,到李庄一量血压,打破一切纪录。为防止敌机轰炸和日后破坏,傅母“葬于歌乐山风景绝佳处,作成一水泥之圹,甚坚,欲移不可,未开吊,未发讣,事后登报耳。”
他手头拮据,又逢国难,只好卖书葬母,丧事从简。“棺材是卖几箱子书换来的。朋友有劝我开吊者,我实在办不到。”
与妻:超越于日常生活的精神伴侣
1911年12月,不满16岁的傅斯年,与聊城乡绅丁理臣长女丁馥萃结婚,显然是一桩包办婚姻。傅斯年对这段婚姻并不满意,早在1918年11月,就公开撰文抨击家庭是“万恶之原”,鼓吹独身主义。
傅斯年虽然告诉顾颉刚,“绝没有室家之念了”,但对这段包办婚姻也不绝情。1919年秋,他在出国留学之前回山东老家,泡了两个月的“温柔乡”后,立场明显松动软化,又对顾说:“现在对于家庭的观念,只主张改良,不主张废去了。”顾颉刚以此为例,分析“家庭里实在有浓厚的爱情,教人颠倒在里头,永远撇不开来。”笔者由此判断,傅斯年对丁馥萃曾有好感和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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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年:中国近代历史与政治中的个体生命》,王汎森 著,王晓冰 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7年6月。
1934年夏,傅斯年与丁馥萃离婚,“通过胡适和丁文江的斡旋,获得一笔贷款来处理离婚事件”(王汎森,《傅斯年:中国近代历史与政治中的个体生命》)。他出国求学时,前妻侍奉傅母尽孝,离婚后一直未再嫁。1934年8月5日,傅斯年和俞大?在北平再婚,成为俞大维的妹夫、陈寅恪的表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