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探索与变革的个案剖析之潘公凯( 二 )


 水墨探索与变革的个案剖析之潘公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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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公凯?草书“无涯”?2000年
潘公凯的写意花鸟画,在形态上介于20世纪借古开今派与新文人画之间,比借古开今派,突出了现代视觉经验,比新文人画,又在传承民族文脉和实现人文关怀上更为主动自觉。从20世纪80年代中叶开始,他已经开始在创作上两端致力,画幅都不大,而且多画荷花、梅花、兰、菊、松、石等传统题材,一类努力贯通古近写意传统,由取法吴昌硕入手,兼采八大山人、潘天寿的笔意章法,旁参倪云林境界,注重理法,小变图式,兼顾笔墨、章法和情韵,形成了作品中比较传统的一路。随着他自费考察美国,研究西方现代绘画脱离写实的新探索,思考发达社会的感觉经验,他又推出了另一类作品,浓墨为主,略带抽象意味,同时注重结构,形成了偏于现代结构的又一路径。这类作品的图式,已从“妙在似与不似之间”,走向了“不似之似”,抽象因素有所增加,形与线的组合比较强调物象或物象关系的结构,呈现结构的笔墨既是传统基因的重构,又保持了心随笔运一气贯穿中求变化的书写性,同时还表现了某种可以感人的情境,世纪之交以来,他的大画有所增多,基本是以上两条路数的结合。
他的写意花鸟画,属于大写意,而且极少画鸟。大写意花鸟画兴起于晚明,比小写意更加洗练概括,也更强烈地表现感情个性。为了发挥大写意花鸟画的精神性,亦即在题材和意象中注入了画家的精神指向和理想诉求,必须充分发挥三大视觉要素。一是笔墨点线形态,既状物,又写心,既精熟地运用这一历代积淀而成的艺术语言方式,又要有所发展有所增益地形成个性化的笔墨话语。二是图式形态,既对应物象,又拉开距离,成为一种便于发挥笔墨书写性和个性的程式。三是章法形态,是以书法观念在艺术空间中强化图式与笔墨的有机结合。除去三大视觉要素之外,借题句题诗引发想象拓展画境,也早已被古人运用。然而,图式与章法的定型化,虽然强化了笔墨个性,体现了文化符号的隐喻,而过分地依赖题诗题句,却夸大了文学性削弱了绘画性。新时期以来,不少大写意花鸟画,或者仅仅把传统的吉光片羽当作资源,大的思想框架仍然是西方的,或者开始与古人同鼻孔出气,有点走回头路。另些大写意花鸟画,一方面重视在笔墨和章法上表现个性,另一方面重视开发笔墨图式的视觉张力,但也存在两点不足,一是把握笔墨、图式与章法在运动中实现有机构成的“度”上缺乏精审。二是以西方表现主义模式看待写意,陷入了感情的发泄而不是境界的升华。因此,发展现代大写意花鸟抒发内心的效能,必须既解决情境营造上的空泛雷同和力不从心问题,又着意于境界与格调的品质。潘公凯恰恰在这一方面进行了积极探索,取得了可喜的成绩。
 水墨探索与变革的个案剖析之潘公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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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公凯 新放 2007年
潘公凯的大写意花卉,主要取材于各种污浊环境中“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意象图式在具象与抽象之间,有时融入了一些写实因素,更多情况下扩大抽象成分。形与线的组合比较强调物象或物象关系的结构,局部意象图式的结构又与通篇章法的结构有机结合。呈现图式结构的笔墨既是传统基因的重构,又保持了心随笔运一气贯穿中求变化的书写性,发挥了以笔墨运动的对比渗化直接抒写内心的功能。他往往在磅礴浑成或奇崛空灵的构图中,择取西湖或水村莲塘的边角之景,注入了心灵的感悟与不羁的神思,同时还表现了某种可以感人的情境,既流露了思入风云者四时朝暮的独特感受,有暗夜幽深中的灵光闪耀,有骤雨初歇的宁静空明,有悄悄莲塘的轻风流动,有润物无声的细雨迷蒙,有朗朗晴夜的月光融融,有烟水迷蒙的朝雾暮霭,但更有花卉与自然、自然与心灵融为一体的超越与自由。他的画不是画现实所见,而是画心中的憧憬,有点像梦境,分明是一种精神境界和审美理想的诉求。这种发自内心的寄情象内而神游物外,并不是还没有进入传统者的浅层自由,而是在整体上把握了深层传统之后寻求突破和完善的进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