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从“凡尔赛”到“富贵花”：蒙淇淇微博甜宠文背后的阶层想象 11月7日中午

【澎湃新闻|从“凡尔赛”到“富贵花”：蒙淇淇微博甜宠文背后的阶层想象】11月7日中午，名不见经传的作家“蒙淇淇”发布了一条微博，宣称自己以每月两万五的薪水雇佣一名规矩且有水平的保姆，这条暗搓搓炫富、晒老公、自比人上人的微博很快就引发了广大网友对她的好奇心，她在微博中过往的发言被逐条阅读，并迅速传播，尽管事件发酵后两万五雇保姆的微博已经被删除，却也并不能阻止这场网络风暴继续呼啸。
仅仅两天时间，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作家就在大众娱乐中被重塑成了“国产凡尔赛文学”的代表人物。11月9日，又是一个中午，自称国产凡尔赛学创始人的网友“小奶球”为凡学致悼词，宣布本格主义凡学的死亡，同时默认了“凡尔赛学”与“凡尔赛文学”的同一性。在11月10日娱乐媒体“娱理”对蒙淇淇的采访中，蒙淇淇并未对自己新凡学代表人物的身份表示排斥。至此，在互联网大众对蒙淇淇微博文体的不断模仿和消费中，国产凡学完成了内涵的变化并从小众玩梗走向了大众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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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称凡尔赛文学创始人的“小奶球”宣布“凡学已死”
“凡尔赛”的倒掉
算起来“凡学”从“小奶球”创立到经由“蒙淇淇”发生内涵异变不过半年的时间。小奶球将“凡尔赛学”叙事的特征描述为：一、明贬暗褒，重在炫耀；二、自问自答；三、善用第三人称视角。蒙淇淇也善用第三人视角烘托故事情境——领事馆外的哨兵或是一起吃火锅的闺蜜都成为她富有、尊贵身份和夫妻恩爱的见证者，然而凡尔赛学叙述的灵魂元素“明贬暗褒”并未出现在蒙淇淇的文字里，读者在她微博和已出版小说中看到的只有直白赤裸的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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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淇淇微博
蒙淇淇的叙事风格本质上是反“凡尔赛学”的。“凡尔赛”之名出自日本经典少女漫画《凡尔赛玫瑰》，被豆瓣“凡尔赛学研习小组”定义为“一种表演高级人生的精神”，该小组自称作用是“把侵扰日常生活的炫耀加自恋型人格的毒用一种滑稽化的方式排解掉”，凡学对动机的定义在于当主体清楚自己当前所处阶层、自身能力已经达到“优秀”及其以上水平仍然表达出对当前状态的不满，而“炫耀”则是认识到社会背景、能力有限又不愿承认，试图通过展示与其自身不相符的标签获取社会认同。凡学本身是一种修辞学研究。以购入昂贵面膜为例，表述为“先生特地给我从日本买二百块钱一片的面膜，用起来和二十块钱一片的根本没有区别。【哭笑不得emoji】闺蜜说因为我皮肤看不出毛孔且白得反光。先生还给我买了五十片，无语，我打算都拿来敷脚。”因包含三大要素，即为凡学研究对象，而表述为“二百块钱一片的日本面膜好用，囤了五十片。”无三大要素，实为“炫耀” 。在本格凡学语境中，蒙淇淇的社交网络表达提供的只有研究对象，凡学针对的是自我意识过剩主体的表达手法，不针对行为本身，也不针对行为发出者个人。
最近播出的网络综艺《令人心动的OFFER》第二季中，主持人何炅抛出“凡尔赛文学”概念并将之定义为“最低调的话炫最高调的耀”，称另一名在场的主持人撒贝宁为“凡尔赛鼻祖” 。自此，“凡学”经由大众媒体完成了从小众到大众的第一次传播。在“两万五雇保姆”发酵后，大众对蒙淇淇微博创作的观察和概括延续了何炅对“凡学”的定义，在大众对蒙淇淇文本狂欢式的消费过程中，“凡学”在大众文化领域的概念已经彻底背离了创立的初衷。伪贵族式炫富成为凡学新的叙事表征，亦舒的港女小说和郭敬明《小时代》系列小说因大量出现奢侈品名和踩低捧高叙事也被笼统地归纳进新“凡尔赛文学”范式中，蒙淇淇的北京别墅、郭敬明水泥味浦东和亦舒的香港在地域上完成了新凡尔赛文学对全国的辐射。意在解构和反讽的“凡尔赛学”被其欲消解的本体所取代，“凡尔赛”从一种抽象的符号变成一个具象的装饰，用于为叙事者的妄想提供一个可以想象的故事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