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财政刺激“顺周期” 赤字高企引争论当地时间2018年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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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时间2018年1月18日，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美国总统特朗普视察HK公司，宣传税改和经济计划。图/视觉中国

【财新网】(驻华盛顿采访人员蒋梦婕)美国总统特朗普就任以来，先后通过了 1.5万亿美元的税改和3000亿美元的开支计划。财政刺激政策为美国经济增长注入活力，但同时带来战后繁荣时期的最高赤字率。在经济上升期注入这样一剂“强心针”有必要吗，它对未来美国经济又意味着什么?

特朗普在2017年12月22日正式签署经国会通过的税改法案，启动了未来10年间总规模达1.5万亿美元的减税计划，这是美国自1986年以来最大规模的税制改革方案。

税改在为美国企业减负方面大做文章，核心是将企业名义税率从35%下调至21%，达到1939年以来的最低水平。它通过设置税收优惠政策，鼓励企业投资设备人力，并使得企业有动力将海外留存利润汇回以扩大在美投资。

在另一边，税改削减了个人税率。据美国国会税务联合委员会估计，约48%的家庭在2019年将获得至少500美元的减税。这意味着家庭可支配收入的提高，将在需求侧刺激消费。

市场普遍预期税改在短期内对需求侧有刺激效果，在供给侧也会鼓励企业投资，加快资本形成。问题是财政赤字进一步扩大，可能在长期内拖累经济增长。而最终要看财税改革对生产率的提升，能否抵消并超过高赤字对GDP的负面影响。

需求强刺激

税务联合委员会估计，税改法案将推动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约4510亿美元。这样算下来，未来10年的税改净成本约为1.1万亿美元。但由于一些减税措施将在2025年到期，如果国会决定延长这些减税措施，税改法案的总成本将接近2-2.2万亿美元。

但美国纽约联邦储备银行总裁达德利(William Dudley)在1月曾对税改法案提出批评，称该法案可能导致美国走上不可持续的财政路径，未来将危及经济稳定。

他指出，企业和高收入的美国民众支出意愿不强，这表明“减税有相当大的部分将会被省下来不支出”。此外，税改关于最新州和地方税(SALT)抵扣限制方面，提高了在某些地区拥有昂贵地产的成本，可能会减少建设工程并压低价格。

如果说1.5万亿的减税计划为美国经济增长提供了燃料，那么美国新的预算协议则可能导致美国经济过热。

特朗普2月9日签署了一份为期两年的预算协议，带来将近3000亿美元的支出，打破了奥巴马政府时期美国国会对国防支出和非防务支出所设置的上限。根据新协议，在2018财年，国防支出和非防务支出将分别增加800亿美元和630亿美元;2019财年，这两项支出将分别增加850亿美元和680亿美元。

美国经济已有减税的利好，又加上新增的预算支出，致使经济学家纷纷上调了对美国经济增速预测。

摩根大通首席美国经济学家弗拉里(Michael Feroli)1月9日给客户的报告中，将其对美国经济2018年的增长预测从之前的2.2%上调到了2.6%，2019年的增长预测从1.6%上调到了1.9%。美国2017年经济增速达到2.3%，比2016年的1.5%有所加快。

公债负担大

通常而言，在经济衰退时期，税收减少而失业保险及其他社保计划等“应享权益”(entitlement)方面的支出增加，财政赤字通常会增加。而随着经济增长，财政赤字会缩小。但美国过去两年经济在增长，赤字也在上升。这引发了市场对政府赤字高启，拖累经济增长的担忧。

美国预算赤字在2015年占美国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例为2.4%，在2017年上升至3.4%。据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的经济学家估计，受减税和开支计划的影响，在2019年，赤字占GDP的比例将上升至5.4%，达到1.2万亿美元。

前奥巴马政府经济顾问贾森弗曼(Jason Furman)2月9日发送推文称，“在经济已经达到充分就业的情况下，将赤字推到占GDP的5%-7%是疯狂的。”

这样的赤字率是美国在战后出现的第三次，前两次分别为上世纪80年代“石油危机”后美联储对抗高通胀而引发的衰退，以及2008年金融危机后的财政刺激时期。在经济复苏乃至繁荣时期出现如此高的赤字率极为罕见。

目前美国失业率已降至4.1%，为17年来的最低点，许多经济学家认为这是充分就业或引发通货膨胀前的最佳水平。摩根大通经济学家估计，2019年的失业率将降至3.2%。

以往经验认为，财政刺激政策为经济加速，推动劳动力市场雇佣更多的工人，失业率进一步下降，迫使雇主提高工资以争夺劳动力，反过来增加通货膨胀压力，引发导致美联储更快加息，以应对潜在的经济过热。

穆迪分析公司首席经济学家赞迪(Mark Zandi)写道，利率上调将削弱部分刺激效应，因为借贷成本上升限制了对住房和其他投资活动。

美国劳工部公布的就业报告显示，1月工资增长达到2008年以来最快。因担忧通胀提升，美联储加快加息步伐，上周美国股市创下两年多来最大跌幅。到了2月14日，美国十年期国债收益率升至2.915%的四年新高。

利率上涨意味着政府、企业和消费者将不得不面对更高的借贷成本。作为收缩金融危机时期刺激政策的一部分，美联储已开始减少债券购买力度，因此美国财政部将更多的依赖国内外的买家。虽然美国债券，特别是美国国债，因其低风险性和高流动性而受到追捧，但能以何种利率卖出债券却难以预测。

经济学家警告说，在税收减少、开支增加的情况下，越来越多的公共资金将用于应对赤字，而非支持私人投资或是其他经济生产活动，这最终会拖累经济增长。

面对市场担忧赤字和经济过热，白宫首席经济顾问科恩(Gary Cohn)2月15日回应称，“我们知道如何应对通货膨胀，我们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个国家的通货紧缩。”他补充说，白宫正密切关注赤字问题，但提高国防支出是有必要的。

据无党派预算监督机构“尽责联邦预算委员会” (Committee for a Responsible Federal Budget)的数据，3000美元的开支计划将在未来十年新增4200亿美元的国家债务，结合减税政策，2027年财政赤字预计超过2万亿美元。

总之，财政强刺激将在短期内从需求侧提振降级，但其效果一般持续不会超过两年;而在长期内，高通胀、高利率势必将拖累经济增长。

问题在于，财政刺激在供给侧的正面作用，能否将GDP增长趋势，从此前的2%提升至3%。对这个问题，美国政界与学术领袖各执一词。这需要经过检验，在多年后才能得出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