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后遗症|以武侠小说的方式打开《红楼》，贾宝玉是什么人设？叛徒！

_本文原题：以武侠小说的方式打开《红楼》，贾宝玉是什么人设？叛徒！
《红楼梦》中忠顺王爷府派人前来，当着贾政之面逼问宝玉琪官（蒋玉菡）下落，贾宝玉什么反应？
起初他推诿装糊涂，不肯暴露、不愿讲实话。
在被对方拆穿之后，他却迅速抖落蒋玉菡的下落：既然连腰间的大红汗巾子您都知道，为何不知道他在城南置办田产？
宝玉出卖蒋玉菡，在《红楼梦》的语境和视角中似乎不算性格污点。但倘若以武侠小说的模式打开这一段，那么画风会瞬间发生巨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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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里的英雄好汉，一定要宁死不屈，一定不能畏惧对方威势就出卖友人。
被打到皮开肉绽、受尽折磨也坚决不肯对坏人吐露好友的消息。
比如张翠山和殷素素，不肯说出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被各大门派寻仇的人联手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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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可死，也不能出卖谢逊。
再比如小小年纪的张无忌，被年幼的赵敏派玄冥二老抓去。
受尽折磨也始终不肯求饶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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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里的英雄，一定一身铮铮铁骨，决不能因为被逼迫就出卖自己的朋友；一被威胁就出卖朋友的甚至欺师灭祖的，是宋青书、陈友谅之流。
贾宝玉的所作所为，如果切换到武侠小说的叙述模式之下，那么只有大写的两个字：叛徒。
什么是品格？品格是在困难的、有牺牲的、有损失的情况下，依旧坚持初心、坚持做正确的事情。
贾宝玉面对一点压力就出卖蒋玉菡，显然不够格当武侠系列中的正面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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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贾宝玉和金钏儿的故事，如果将这一段移植到武侠小说里，就更糟糕了。
金钏儿为何惨死？
从直接原因来看，是她无法忍受巨大的舆论压力自己跳井而亡，这个案件并非常规意义上的他杀，没有直接的刑事责任人。
但人人清楚，背后的刽子手是王夫人，就连贾宝玉本人也难逃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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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非常重视复仇，金钏儿既然被贾宝玉所累所害、为贾宝玉而死，贾宝玉理应为她报仇。
如何报仇呢？
贾宝玉又不能杀母，那么必然要自己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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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是一出传统意义上的武侠小说，如果贾宝玉是其中的正面男主角，贾宝玉至少要痛定思痛、哀悼终生。
可是你看，红楼里，他只是在忌日去祭祀一番、梦过几次。
他的日常生活依旧鲜花着锦、花红柳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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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武侠小说里的正面男主角来说，爱和不爱的责任区间非常分明。
若和金钏儿相爱，那么不该随意和多位姑娘谈情说爱（张无忌是被动的、韦小宝是反武侠，不纳入考虑）；若不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胡乱撩拨。
贾宝玉的行径，在金庸先生的武侠世界中大概是当不了正面男主、只能当田伯光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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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后遗症|以武侠小说的方式打开《红楼》，贾宝玉是什么人设？叛徒！】
显然，金庸的武侠世界是一个更绝对、更纯粹、也更理想化的系统架构，其中人物的生死离别、爱恨情仇都比现实世界中更极端、更决绝。
在《红楼梦》所描绘的现实世界里，间接害死金钏儿、被迫出卖蒋玉菡的贾宝玉，依旧算“正面男主” ，他的所作所为远远好过贾珍、贾琏、贾环之流。
但如果是在武侠世界里，贾宝玉搞不好可以上十大恶人榜单、被各界大侠联合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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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两套不同的评判准则当中，武侠小说比《红楼梦》更接近现代价值观念。
红楼固然是非常优秀的永恒的经典，但贾府的价值观丝毫不重视生命的平等和尊严，贾宝玉自带优越感，名义上是个好人、实际上背负着好多条冤魂人命。
我们当然无法以现代的价值观去苛责清代小说中的贾宝玉，但这种“尊重生命、生命平等”观念的普及，就是美好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