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期的澳门大学,空荡荡的校园里,我终于完成了学位答辩


后疫情期的澳门大学,空荡荡的校园里,我终于完成了学位答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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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疫情的原因 , 我的毕业照背景里空空荡荡 。
返校日
“空荡荡的车厢 , 空荡荡的海关 , 似乎唯独我一人不得不远行”
后疫情期的澳门大学,空荡荡的校园里,我终于完成了学位答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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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荡荡的高铁车厢 。
空荡荡的广州南站 , 我还从来没见过 , 明明是周末 , 又是难得的六一 , 却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有不得不远行的理由 。 行李箱沉得已快拖不动:五本论文、一个月的衣物、三大包湿纸巾 , 甚至还有全新的热水壶……妈妈大概把一个“家”都塞了进去 。
一个月前 , 爸妈得知我要回澳门答辩 , 便如临大敌 , 吃饭时一家三口守在电视机前 , 生怕遗漏出入境的新闻 , 而我耳边听得最多的也是:“几个月没出门了 , 能行吗?在家多锻炼 。 ”“行李收拾得如何 , 要买赶紧买!”
兴许是因为他俩都在医院工作的缘故 , 我出门前的防护措施严谨 , 几乎是苛刻 , 又是帽子 , 又是墨镜 , 爸妈甚至还监督我套上厚厚的手套 。
临行前一秒 , 因送我而差点迟到的妈妈 , 还塞给我三种不同防护等级的口罩和一瓶消毒液:“记得鼻子那摁紧 。 ”“消毒液随身带 , 身份证也要消毒!”……不论多大 , 我在她眼里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 相较之下 , 爸爸则比较沉稳 , 他只发了个简讯:“一路小心!”
走吧 , 早点出发早点到 , 也好让他们早点安心 。
平时不觉戴口罩难受 , 可一旦成了强制“任务” , 反倒倍感闷得慌 , N95的绳带勒着耳根生疼 , 出门到现在没喝一口水 , 不敢随意摘下口罩 , 车厢明明没有别人 , 忍忍算了 。
未知的烦心事太多 , 答辩、隔离、疫情……呆呆地望着车窗外雾蒙蒙的天 , 仿佛全世界只我一人 , 独自坐在车厢里孤零零地奔向远方 。
到了海关 , 安检格外严格 , 身着防护服的人来往匆匆 , 不禁有点忐忑:“我返校答辩 。 ”检疫人员把我叫到一边 , 厚厚的口罩下传来沉闷的男低音 , 感觉他比我还紧张:“事先提醒你 , 先想好 , 可能来回都得强制隔离 。 ”我看了看平日常走的自助通道 , 被数道铁栅栏团团围住 , 上方大大的“叉”那般醒目 , 之前“通行证 , 扫脸 , 指纹 , 通过”那来回几十秒的畅通如今已是奢望 。
入境申报、体温测试、抽查行李……往返的劳务人员挺多 , 不过他们行李比我少多了 , 纷纷让路让我先走 , 一路非常顺利 。 我心中暖暖的 , 不过特殊时期得少说话 , 于是便在心里对他们默默说着谢谢 。
入澳门关有点小波折 , 我找了半天电子版的核酸阴性证明 。 出示给澳门卫生局的小哥 , 他点头示意放行 , 走前不忘问:“同学你的名字是繁体?粤语怎么念啊?”一番轻松随意的对话 , 稍微缓解了我紧张的心情 。
长舒了一口气 , 我笑了 。 毕业的第一关 , 过!
隔离期
“舍友每日凌晨那咚咚的敲门声 , 是我最好的助眠药”
后疫情期的澳门大学,空荡荡的校园里,我终于完成了学位答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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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门大学的大门 。
学校安排了新的单人宿舍 , 整整十四天不能外出 , 早中晚汇报三次体温 。 除去准备答辩和刷手机 , 稍显紧张的日子着实无奈 。 之前未曾想过会有这样一段遭遇 。 不时疑心自己是否体温异常……又生怕状态不好 , 担心影响之后的答辩 。
总觉得少了什么 , 是这些年的快乐源泉——“中国好舍友”不在 。 他是个阳光的理工大男孩 , 平日和我聊天说地 , 他还自诩“楼层歌神” , 时不时拿着手机当麦克风高歌一首《后来》 , 简直是个话痨加“逗比” 。
他的笑点特别低 , 我喜欢在他玩王者荣耀的时候逗他 , 看着他笑得像个小学生 , 嚷嚷着我又害他输了一盘游戏 , 还不忘吐槽“都怪队友太菜” , 我都会补一句:“你看你 , 都硕士了 , 玩游戏还得别人carry?”心里别提多乐了 。
突然间没了舍友 , 一个人的宿舍 , 冷清得可怕 。 这些日子收到了不少讯息 , 不常联系的朋友也纷纷叮嘱“放松心情” , 父母怕我寂寞 , 每天都会分享有趣的新闻 。 不过我仍不习惯独处 , 更不喜欢过于安静的氛围 , 空气压抑得令我难受 。
【后疫情期的澳门大学,空荡荡的校园里,我终于完成了学位答辩】还好 , 舍友已结束健康管理 , 天天都给我捎带好吃的 。 微信视频时 , 我常感慨:“还是老铁靠谱 , 紧急战备应有尽有 。 ”想着左手提着苹果 , 右手捧着烤鸡的他 , 我隔着屏幕暗笑:“你尽管买 , 吃不胖算兄弟输!”
每天清早 , 舍友就去实验室研究他的电路了 , 他都是凌晨时分才来 , 为了避免和我近距离接触 , 在门外放下“战略物资”便离开 , 怕影响我睡眠 , 微信留言“放好了 , 记得开门拿!”他或许不知道 , 那咚咚的敲门声 , 是我最好的助眠药 , 记录了只属于我俩的美好 。分页标题
终于熬到了第七天 , 我获得了“三小时”宝贵的外出机会(测核酸) 。 走出宿舍大门的那一刻 , 仿佛结束了七年的“闭关修炼” , 兴奋得连话都不太会说 , 便笑着回应保安小哥那句“好久没见了”的关心 。 坐公交去测核酸 , 感受着窗外温暖自由的阳光 , 看着三两行人 , 原先繁华的街道 , 特殊时期冷清得很 , 宛若置身于一座空城 。
不停盯着手表 , 怕回校晚了 , 也愈加珍惜“外出放风”的机会 。 若不是隔离 , 我做梦也不会想到 , 原来出门透气是这般令人雀跃的美事 。
想到这 , 一向令人不爽的咽拭子检测 , 也不那么可怕了 。 既然注定逃不过 , 就欣然接受 。
答辩日
“终于毕业了!千言万语化作五个字一个感叹号”
结束隔离 , 迎来答辩 , 其他人答辩都安排的上午 , 只有我是下午 。 在图书馆准备时 , 接到电话 , 邀我凑一起 。 正好下午一个人太孤单 , 想早点见见同期答辩的大家 , 于是便提前了 。
上台后 , 回应了小伙伴们期待的眼神 , 反复默念“最后一次站在这里 , 相信自己!”评委都是熟悉的老师 , 由于我提前理清了论文逻辑 , 也熬夜练习了脱稿 , 从论述到回答都不紧张 , 十分顺畅 。
我是这批最后一个 , 这之后 , 大家到门外等一阵子 。 回来时 , 系主任作为主席宣布结果:“……同意授予硕士学位!”说到末尾 , 平时严肃的他难得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就等这句啦 , 同学们纷纷击掌相庆 。
末了 , 系秘书给大家拍合影 。 记得老师和上批答辩的同学 , 在疫情形势不太明朗的四月 , 都戴着厚厚的口罩 。 这批很幸运 , 难得有了张看得清面容的大合影 , 这也是我们留在系里最后的身影了 。
“恭喜 , 你们是硕士了 。 难得一聚 , 中午好好吃顿散伙饭!”一向开朗的导师 , 走前没说太多 , 挨个拍拍我们以示道别 , 把时间留给我们 。 “好的老师 , 大吃特吃!”大家相视一笑 , 必须的 。
还是经常去的校内茶楼 , 最后一次来了 , 我们恨不得把之前没吃过的都尝个遍 , 北方的同学特意点了许多粤式甜点 , 摆了满满一大桌 。 “你是男生 , 多吃点 。 ”“好吧 , 我尽力 。 ”我这个席间唯一的主力自然是多多益善了 。
边吃边回忆在一起的时光 , 讨论硕士毕业后的打算 , 有的继续写作创作 , 有的去图书馆 , 全都和文学文化相关 , 异口同声:“既然学了人文 , 就得沿着这条路好好地走下去” 。 是啊 , 这也是我们当初读研 , 选择人文学科的初衷 。
也许是有“答辩通过”buff的加成 , 这一顿吃得特别爽快 。 不过和预想的一样 , 最后菜剩了好多 。 我们系这届十一个人 , 散伙饭才凑齐了三个 , 连一桌都坐不满 , 身边都是空位 , 要是其他人都来 , 应该刚好吃得完吧?
临别前 , 编辑了半天朋友圈 , 配上答辩的照片 , 少不了羡煞旁人的散伙饭 。 配文倒是一样——“终于毕业了!”先后发了出去 , 三个人互相抢着首赞 。 原本以为会斟酌词藻 , 但显然那不重要了 , 此刻的好心情 , 这五个字加一个感叹号 , 足矣 。
一开宿舍门 , 我便兴奋地轻轻蹦了两下 。 衬衣西裤也没换 , 便转身摊在床上 , 这时额头开始冒汗 , 先前捧着答辩稿的双臂也传来阵阵酸痛 , 想起身去拿不远处的空调遥控器 , 但大腿竟疲惫到不听使唤了 。 毕竟是一个重要阶段的完结 , 肯定会紧张 , 只不过现在我的身体才有反应 。
扫了眼朋友圈的评论 , 一阵困意袭来 , 也没顾上好友和爸妈的几通语音 , 便闭上双眼 。 卸下答辩的包袱 , 终于可以放松一阵子了 。
我再次醒来时 , 已是八点 , 错过了晚饭时间 。 摸了摸肚子 , 幸亏散伙饭吃得很多 。
离校日
“真想摘下口罩 , 好好呼吸那熟悉的校园空气”离校那天清晨 , 一向睡懒觉的舍友比我还早起 , 明明他睡前还嚷嚷着“要享受单人间了 , 得睡到自然醒!”他一边帮我打扫宿舍 , 一边吐槽我衣服多得像女生 。 哎 , 我也很憋屈 , 答辩完五天内就得离校 , 都来不及寄 。
论文集、雅思题、专业书 , 想留给学弟妹 。 电灯棉被碗筷等日用品还得麻烦舍友开学去跳蚤群卖给新生 。
不想影响舍友的组会 , 我支走了他 , 约好下半年毕业典礼再见 。 我俩也说不准是否有毕业典礼 , 可是还有太多想见未见的人 , 如果取消就太可惜了 。
一个人清空房间 , 办完退宿手续 , 已是中午 。 我在保安小哥的进出登记表上签上大大的“Check Out” , 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外国友人也挥手向我道别 , 语气轻快地祝我“鹏程万里 , 前程似锦 。 ”第一次听他说中文 , 没想到还挺不错的 。
终于 , 拖着两大箱沉甸甸的行李 , 踏出大门 , 开始返程 。 宿舍楼到公交站不过百米 , 这几年 , 和好友同学 , 无数人走过无数次 。 这次特殊 , 估计是最后一次 , 我故意放慢了步子 , 走走停停 。 一方面 , 回味过往的点滴美好 , 有点不舍 , 另一方面 , 一会离澳过关就得隔离十四天了 , 无奈烦闷 , 愈发不想离开了 。分页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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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 , 美丽的校园!
上公交前 , 最后想把校园深深刻进脑海 , 不巧 , 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 依旧是冷冷清清 , 但依稀看到熟悉的人笑着向我走来 , 有导师 , 有同学 , 也有刚来澳大的那个忐忑的自己 。 真想大口呼吸一下熟悉的空气啊 , 只可惜N95口罩太厚了 , 不太现实 , 便在心里大喊:“再会 , 我的澳大好时光!”
想着 , 一时有点失神 , 上车竟错拿学生证滴了半天 , 这还是头一回 。 师傅很贴心 , 他等了好一阵子 , 待我摆放好行李 , 才缓缓启动 。 环顾四周 , 还好 , 没耽误别人 。
才发觉今天的澳门公交空空荡荡 。 我的心 , 也是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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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