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复活残卷 巧手成医

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指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突出优势,是我们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的根基,必须结合新的时代条件传承和弘扬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历来备受关注,作为其重要组成部分,中华古籍的保护、传承和利用也引起了各方重视。
近日,四川省成都市龙泉驿区洛带古镇一座圆形的客家土楼上,74岁的彭德泉郑重地将一块崭新的牌匾“四川省古籍修复中心西部文献修复分中心”挂上墙,驻足凝视良久。自此,四川西部文献修复中心又多了一块招牌,多了一份认可,金底黑字的招牌沉甸甸,令彭德泉忆起许多往事。
十余年,如一日
四川西部文献修复中心(简称“中心”),2008年在四川广汉成立,是经四川省原文化厅、四川省民政厅批准登记注册成立的非营利性质的纸质文物保护修复专业机构,一支参与古籍保护的社会力量。
成立13年来,中心变化很大。创业之初只有几个人,困难的时候几个月都发不出工资。现在则兵强马壮,拥有近50人的国内一流专业团队。中心还投资建立了国内唯一专业展示纸质文物修复技艺的博物馆——艺匠·古籍文献修复技艺博物馆。
不变的是初心,是对古籍文物的敬畏之情、对修复事业的忠诚热爱。两次脑梗后,74岁的彭德泉退到二线,担任四川西部文献修复中心党支部书记、名誉主任。他的儿子彭克则毅然辞去公职,接过父亲的接力棒,担任中心法人,也把他多年积累的管理理念、文化情怀带到中心,大大推动了中心的工作。但彭德泉仍不甘寂寞,还是跟着中心的班车上下班,保持对外联系,培养进步青年,指导业务建设,接待参观者做讲解。“守着一堆古书,心里踏实。”彭德泉指向桌旁待修复的一本古籍,向身边的参观者悠悠道来,配纸、染纸、补书叶、托书叶、喷水压平、捶平、剪齐、装订……10多个环节缺一不可,不管拿到手里是一万个虫眼还是一千个虫眼,对修复的要求是“修完之后厚度不能增加一分”。在这个行当里,要始终坚守修旧如旧,修好的古籍应当“书平口正”“栏齐线直”,每一件作品都要回归为艺术品,这样才对得起古圣先贤。
初心源自2005年的一天,彭德泉去拜见自己的恩师——中国著名图书馆学家、目录学家张德芳。“当时,老师年迈多病,却拉着我的手不厌其烦地说:‘你不要整天泡在图书馆,赶紧出来抢救古籍,书都要烂完了,再晚就来不及了,抢一本是一本嘛。’”
振聋发聩。就这样,彭德泉办理离岗待退手续,到成都与几位志同道合的老图书馆人一道,开启了古籍抢救保护修复之路。13年间,修复古籍文献近3万册(件),服务古籍公藏单位200余家,彭德泉带领的团队用手艺和敬业精神征服了许多客户,也赢得了社会各界的认可。
“让寂寞的事业大放光彩。”四川西部文献修复中心所在地成都市龙泉驿区副区长王旭涛评价。古籍修复博物馆的存在,让这项工作不再小众和冷门,也令当地的老百姓能有机会近距离欣赏古籍的精美、传统技艺的高深,还为业界内外搭建了交流学习的平台,更成为当地文化旅游的一张宝贵名片。
四川省古籍修复中心西部文献修复分中心授牌仪式当天,四川省图书馆党委书记、馆长王龙动情地说,此次授牌开创了先河,打破了公立和私营的二元壁垒,代表着一种支持和认可。《“十四五”文化和旅游发展规划》提出要加强古籍保护研究利用,“希望在行业里精耕细作的团队能成为榜样,引导社会各方力量参与到古籍保护事业中来。”
先做人,再做事
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传承人、曾参与《永乐大典》以及西夏文献等珍贵古籍修复工作的全国古籍修复行业的扛鼎人物杜伟生先后三次在四川西部文献修复中心收徒。他的宗旨是6个字——“先做人,再做事”。这些年来,中心也是一直秉持着这个进人标准。
“成为修复师要进行9个月的专业培训,无论多高学历,都得要经过这样一个流程。”彭德泉认为,这道门槛有利于培养敬业精神。前3个月是为性格磨练,一进教室学员就需要自觉将手机锁进抽屉。古籍修复这个职业的特殊性就是要求在工作中远离手机,目的是防止修复过程中走神而再次伤害十分脆弱的古籍,影响修复效果。
“耐得住寂寞,静得下心来”,10字要求难倒了很多人。这些年陆陆续续前来尝试的不下300人,有的才几天就扛不住走人了,有的待到20多天受不了离开了,能经历3个月磨合期的少之又少。教学中,老师也会细心观察,对不适合的学员进行劝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