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位老农民的日怪》陈久平好人|老九门|《盗墓笔记》|王胖子|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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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街上碰巧遇到了一个老乡，他今年九十多岁了，在农村还能种地，还能坐上公交车到县城来赶集。我很惊讶，看人家那年纪，那精神，那劳动干劲，真是羡慕。我们坐在街上聊了一会儿。他很健谈，说起话来很有意思。我们互相论及孙子们。我说：如今这孙子可不简单，时代变了，什么东西也吃不下了，这年头这孙子们鸡蛋、面包、牛奶都嫌不好吃。吃饭要吃营养的，喝水要喝弱碱的，不想吃的东西好端端就扔入垃圾箱了。咱们小时候是吃糠咽菜长大的，小米稀饭和烧土豆是天天食品，像你老人家活了九十几还这样健康，不是很好吗?
他笑哈哈地说，时候就是变得不一样了，不能和过去相比较了，不要说孙子们了，就是家里养的动物也不一样了，也变了，你还不知道吗?鸡不司晨了，半夜就开始打鸣了；狗不吃屎了，吃开了西红柿、黄瓜、水果了；猫狗发情不是二八月了，一年四季都找爱，都学会好活了；猫也不逮老鼠了，老鼠也不怕猫了；狗不撵狼了，狼也没有了；兔子也吃开窝边草了；好好的庄稼地都栽了树了；马路边上都栽上花了；栽树不依节令了，一年四季都能往上栽，庄稼不是一年一茬了，栽树变成一年一茬了；不种小麦也天天是白面了；不种水稻也不缺大米了；种的西瓜不甜了，种的香瓜不香了，一股一股的寡水味；农家的命根子茅粪都跟上垃圾污水拋弃了，肥水不入田却让外流去污染河海了；种地的不施有机肥料了，化肥施的土硬了
，不种庄稼也不愁吃饭了，自己种的粮食不吃了，白面大米到处都能买上了；工人不做工下岗了，农民不种地是打开工了；当官的贪开财了；冬天变得不凉了，夏天变得不热了，该种时候种不上了，该收时候不成熟了；种地的不用锄头了，喷上除草剂草就没有了；喜鹊们不见垒窝了；燕子也不来孵化了；老鹰不来空中盘旋了；难见蝴蝶飞舞了；红嘴的乌鸦不知去了哪儿了?只剩下些麻雀叽叽喳喳称开大王了；大姑娘不做针线了，麻将桌上玩开了；新媳妇不上锅做饭了，点开外卖了；过年的对联不用手写了，大街上卖的全是对联了，还没有过大年人们就吃腻了，过年香开米汤了；电视里不是亲嘴，就是拥抱，又是上床，又是睡觉，他们等不到晚上了，把孩子们早早就教会恋爱了；好好的婆姨就去当情人了，好好的家庭就离婚了；裸体成为时髦了，减肥变成保健了；年轻人只会电脑上网连庄稼也认不出来了；青少年只会手机上网游戏不认爹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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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说他自己。过去是人活七十古来稀，我那父母亲爷爷们都没有活过七十岁，六十多岁就离世了，现在我们村里九十多岁的还有三四个了，真是人活九十也不稀奇了。我活了这样长，也没有觉得年长，也就九十个春秋吗。去年我还又结了婚，原来想得七十几就等待死了，现在看来是死不了啦，一个人活得很孤单，没意思，锅灶上没人做饭，上街去没人陪伴，晚上睡觉没有人和我聊天，儿女们各人有各人的家，都有他们家儿女牵挂，根本顾不上来你跟前，还是有个老婆好，起居饮食周到，花钱多少也不嫌，吃饭不用尝咸甜。夏天有蛋，冬天有棉。再也不用去修那大寨田，四十岁以下的人想种也没田，九十岁的人分的责任田永远，我承包的那一片老杏园，树也尽成了枯杆，现在公家修路要占地，一次要补我三十万元，就我们老婆老汉，那年头能花完，还得感谢邓小平分田单干。人还得保养，还得长寿，以后的日子好着呢，多活一年是一年的福气，多活一年有一年的福利，这新时代的新发展更要新鲜，不走运气，两眼一闭，啥也看球不见。共产党走过了一百年，咱是亲眼见，社会主义道路没有走完，共产主义还没有实现，我能等上看建党一百周年，幸福生活美满。我今天进城来就是领我那杏园的补偿款，一共是三十万元。
我说：你小心点，不要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