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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的时候,铁公鸡是我们那个小镇上,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
铁公鸡本不姓铁,他的本名叫王九一,他是从外地赌博输了钱,被仇家追杀,逃难来到我们那个小镇的 。
他的家乡本是以做豆腐为生,家家都会做豆腐,人人都爱吃豆腐 。铁公鸡见我们这个小镇没有一家豆腐店,于是从北山南山和临洮金县一带,购来黄豆豌豆,在小镇离水磨比较近的地方,开了一家豆腐坊,开始规规矩矩做豆腐,卖豆腐,想挣一份安稳钱,不敢再与人赌博 。
【赌徒铁公鸡的故事 一个赌徒的故事】
铁公鸡的豆腐味道独特,很好吃,小镇上的人家很爱吃他的豆腐 。但他做的豆腐,往外卖的时候,往往是短斤少两的 。一斤豆腐,少一二两是常有的事 。除此之外,他在小事上爱斤斤计较,精明异常,于是大家给他取了个外号,叫他“铁公鸡” 。意思是爱和人争嘴计较,你别想沾什么便宜,他是绝不吃一点亏的人 。他就像铁铸的公鸡一样,身上的羽毛,哪怕想拔半根也拔不下来,他的真名王九一反而不为小镇上的人所知了 。
就这样,铁公鸡凭借着出色的豆腐手艺,精打细算的过人头脑,在我们那个小镇上立住了脚根 。渐渐积蓄了不少银子 。这时的他想成个家,在小镇上打听来打听去,却没有一家的父母愿意把闺女嫁给他,都嫌他小气吝啬 。后来不得已,铁公鸡看上了隔壁的一位郑寡妇 。郑寡妇手巧,靠着给小镇上的有钱人家缝补衣裳,又会点绣花的功夫,平时织点绣花荷包绣花鞋垫,遇到过年过节的时候,拿到集市去卖,可以勉强过一个温饱的日子 。
与郑寡妇成亲之后,铁公鸡总算有了一个家 。又在豆腐坊的后面,建了一个鸡舍,鸡舍离水磨不远,水磨碾下来的豆腐渣玉米渣和糠皮,拌点野菜,用来养鸡营养丰富再好不过,他家的鸡吃得好,下蛋也勤,除了豆腐,又卖起了鸡蛋,日子过得真是一天要比一天好 。
家中自从来了郑氏这个得力帮手,豆腐坊的事,铁公鸡全交给了老婆打理,他转而又做起了贩卖瓷器的生意 。
我们那个小镇的瓷器,在古时候比较有名 。那时候家家户户,烧火做饭,除了铁锅,就是瓷砂锅 。还有用来盛水的粗瓷大缸,猪牛羊的食槽,熬药的黑砂罐,抟面用的盆子,洗脸的盆子,熬茶喝的茶罐;以及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半夜里起来,解决小便的盆子,用的都是小镇上烧制出来的瓷器用具 。小便壶分为男女两种,男用的小便壶,也叫夜壶,一般为椭圆形,左边有一个长长的圆形开口管子,右边有一个半圆形的手把 。这种小便壶,一般都是小屁孩使用,不用下炕,站在炕上就可以掏出鸡鸡对着夜壶嘴嘘嘘了 。这些东西在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没办法离开,需求量很大,只要不漏水,结实耐用质量好,不愁卖不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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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公鸡看到这是个好买卖,于是在东山三营子的牟半仙那里,买了一头后腿有劲的小公驴,又到金城桥门街的车马店购了一辆大轱辘车,开始干起了贩卖各种日用陶器的营生 。
有一年,铁公鸡驾着大轱辘车,赶着小公驴,去了金城西部的连城,这里又叫八宝川,山清水秀,是一块难得的福地 。此地的王爷鲁明,管理着大通河、庄浪河、湟水河一带的居民,相当有钱 。鲁明为人乐善好施,仗义疏财,在八宝川一带口碑很好 。不过也有不少缺点,就是这鲁明他平生最爱的,一是美酒,二是与人日夜赌博 。
铁公鸡到了八宝川的河桥镇,恰逢人们在赶一个集市 。集市上有一个耍把戏的,打完一通小洪拳之后,就开始吆喝压宝赌博的游戏 。只见一只猴子,拿着一个长竹筒,将三个色子放入筒内,晃啷晃啷摇将几下,扣在地下铺的一面红布上,让周围观看的人下赌注 。一旁围观的三个年轻人凑热闹,下了几文赌注,喊了个五点 。那猴子按主人示意,揭开竹筒,果然,三个色子的点数,加起来将好五点 。耍把戏的主人面色沮丧,掏出钱来,给了那三个年轻人 。
紧接着,那猴子又将色子放入竹筒内,摇了数下,三个年轻人每人下了十文注,喊道“五点” 。揭开一看,又是一个五点,那耍把戏的无奈,只能给三人付钱 。
铁公鸡以前赌过钱,知道庄家一般不会输 。但这个耍把戏的有点奇怪,每次都会输,猴子摇出的色子数,每次都是五点,就知道这其中有点古怪存在 。
到了第三次押注时,铁公鸡手痒,也下了十文注,喊了个五点 。竹筒揭开,果然是个五点 。那耍把戏的,给了大家钱后,心中有气,举着皮鞭,打了猴子几皮鞭,不料猴子竟然扑到他脸上,将他主人的脸用猴爪子抓出几道血痕来 。
那主人越加生气,狠狠抽了猴子几鞭,用绳子将猴儿绑在一旁的树上 。再看他从箱中取出一小纸袋药粉来,用指头将药粉轻轻敷在伤口处 。不一会儿,只见那个耍把戏的,用一块布巾,将脸皮一擦,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围观的人群看到,那耍把戏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伤口,完好如初 。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哎哟唉!没想到,世间竟然真有这样神奇的方药,片刻功夫,人脸上的疤痕就没了 。
那耍把戏的却理也不理围观的人群,开始收拾摊位,看情形是要收摊走人了 。这时却见那三位年轻人,对那耍把戏的说道,这位师傅,你那治伤的药粉如何卖,给我们三人买一份吧 。
耍把戏的头也不抬,连声说,不卖不卖,今日晦气,输了钱,改天你们再来和我赌一把 。
那三人劝说道,师傅,你这药粉太神奇了,给卖一点吧,我们出十文 。耍把戏的听了,说道,十文只能给一包 。三人说道,行行行,十文一包就一包 。
三人给了钱,拿了药粉,兴高采烈地走了 。围观的人群一见,也纷纷上前,掏钱要买药粉,那耍把戏的说道,不卖了,不卖了,只剩下三十来包了,我自个还要用呢 。
众人那里肯依,拉住耍把戏的,不让他走,硬要买走他手中的药 。那耍把戏的见此情形,低头沉思了一阵,说道,不是我贪财,大家都看见了,我今天运气不好,输了好多钱,无法过日子了 。你们真心要买,一包二十文,不讲价,愿买就买,不愿买就拉倒,眼看天就要黑了,我还要赶远路呢 。
众人说道,二十文就二十文,买给我们吧,这药也太少见太神奇了 。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看耍把戏的人,他箱里的三十来包药粉,被围观的人群悉数买得一干二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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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铁公鸡,摸不清这个耍把戏的人,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自己亲眼看到他用药粉治好了脸上的伤口,这是假不了的 。说不定,他让猴子赌博,让猴子抓伤他的脸,只是个博人眼球的手段,目的就是为了卖他的药 。那三个年轻人,也说不定就是这个耍把戏的人,顾来的托,勾引大家买药的 。
铁公鸡想到这里,走上前去,向那耍把戏的说道,大哥,你那药真是神奇,我也是个跑江湖的,客气话就不多说了,想要买下你那个药方,出个价吧 。
那个耍把戏的人,用眼睛上下瞧了瞧铁公鸡 。看看四下里无人,笑言道,即然同是江湖中人,咱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那药粉,只有一包是真的,其余全是假的,不过药方确实有,但你是买不起的 。
铁公鸡见有戏,向耍把戏的人抱了抱拳,说道,不论多少,我都愿把这个稀世药方买下来,你尽管出个价好了 。
耍把戏的人伸出五根手指来,左右摇了摇 。铁公鸡开口说道,要五百两银子吗?
耍把戏的人不屑地一笑,说道,我以为你是个识货的人,看来也是个棒槌 。五百两银子是绝对买不下的,我要五千两银子,才能出手这个药方 。
铁公鸡倒吸一口凉气 。说道,这也太贵了 。
那个耍把戏的人见状,说道,看你的手指,以前也是在赌场里混过的人 。这样吧,咱俩做个交易,你可知道,这八宝川有个叫鲁明的人吗?
怎么不知道?这鲁明就是八宝川的土皇帝,仗着祖上的荫德,不喜读书,整天只知花天酒地,最爱赌博吃酒了 。
铁公鸡说道 。
我明日就去鲁明的府上,要与他赌一局 。不过,要借你的手臂一用 。你若答应了,事成之后,得了银子,我就将这药方,免费送你 。
铁公鸡问道,借我这手臂何用?
耍把戏的人说道,明天我要是赌输了,要你将这手臂拿刀砍下来 。然后我会当着大家的面,用这药粉,将你的手臂重新接治好 。那样的话,这药方的价钱,就不是五千两银子,而是五千黄金了 。
铁公鸡一听,不由得心中害怕,摸着自己的左臂说道,万一砍下来,治不好怎么办?
耍把戏的人说道,兄弟,富贵险中求 。我们跑江湖的,没有点狠劲和冒险精神,如何求得大富大贵?你再想想,愿意的话,明天清晨,咱俩在鲁王府前会面表演 。
铁公鸡回到客店,深思了一夜,想到自己只是个做生意的小买卖人,挣不了几个钱 。要求得富贵,也只能冒险了 。
第二日清晨,两人聚在一起,要和八宝川的鲁王爷来一把惊天豪赌 。
鲁明平生最爱的,就是赌博 。但今天来的这两人,下的赌注非常离奇,他鲁明赢了,两人愿意一辈子做鲁明家的奴仆 。两人若是赢了,就要鲁明给他们五千两黄金 。
鲁明家中有的是仆人,但他还是愿意接这个赌局,要与这两位赌一把,他要的是赌博带来的那种快感,这是有钱人鲁明最喜欢追求的一种快乐 。
赌局开始了 。
鲁家的赌桌很大,专门有摇“碗子”的仆人 。碗子底下,是十个色子 。不是猜总点数,而是猜每个朝上的色子上面,有几个点 。
第一局,鲁明就赢了 。这种玩法,没人能赢得了鲁明 。
第二局,第三局,鲁明每次,都会将十个色子朝上的点数,猜得非常准确 。
鲁明连赢三局 。
铁公鸡和那个耍把戏的人,看到鲁明有如此高超的赌术,也是平生少见,惊得两人目瞪口呆 。
鲁明看着眼前两个不知所措的赌徒,不由得开心哈哈大笑 。
一旁的管家是个有眼色的人,打趣说道,恭喜老爷,今天又白得两个奴仆 。
鲁明摆摆手,说道,前言戏之耳 。我看二位气色,都是江湖上的人,输了就输了,闹着玩而已,不要当真,我是不会让两位做仆人的,你们无非为了求一点钱财罢了 。不过这五千两黄金,我是舍不得给你们的,这样吧,给你们每人五百两银子,回家好好过日子去吧 。
听完这席话,铁公鸡和那个耍把戏的,不由得心生佩服,人家果然是八宝川的大人物,不仅手段高明,而且气度非凡 。两人昨日商议好的计策,此时早已忘到了九霄云外 。
铁公鸡和那个耍把戏的人,每人领了五百两银子,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到了街头分别之时,铁公鸡不忘那个药方,向那耍把戏的人说道,大哥,我这五百两银子给你,你把那药方给我,这总可以了吧 。
耍把戏的人叹口气,说道,兄弟,我说句话你可别生气,你真是个棒槌 。我就是个卖狗皮膏药的,哪有什么神奇的药方,只是骗人家几个钱,混口饭吃而已 。你仔细想一想,我真要是有那个神奇的药方,早就成大财主了,哪会整天东奔西跑,挣这个辛苦钱 。
铁公鸡此时才恍然大悟,这个耍把戏的人,不过是个跑江湖的骗子而已 。幸亏人家鲁王爷是个爽快之人,给了他们两人一条生路 。不然,自己真会将一只好好的胳膊白白搭进去 。
铁公鸡回家之后,有了不少改变,卖豆腐的时候,不再缺斤少两,人也变得慷慨大方了许多,喜欢做点好事,爱帮助四周邻舍遇到困难的人家了 。只是在八宝川遇到的那件离奇事情,他从不敢在老婆和别人面前提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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