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文苑】一次不寻常的“面试”

【夕阳文苑】一次不寻常的“面试”

如今七八十岁的老人,回顾自己一生的职业生涯,会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组织分配。有当今社会流行的自谋职业吗?有“跳槽”吗?我想,很少。我一生从业42年,供职4个单位,后两个单位是“跳槽”后自己找的饭碗。



那是1985年秋,一天,沈飞集团公司宣传部的小段找到我,说最近成立一家报社——东北经济报,归国务院东北经济区规划办主管,辽吉黑及内蒙古四省区合办。我动心了!我爱好文学,办过厂报,对办报有兴趣。我请他为我报名。



几天后,报社回话,让我介绍自己情况。我知道这是我进门的第一关。咋说呀?说好的,有自吹之嫌,再说了人家信吗?说低了,就没戏了。我回家把自己多年来发表在各地报刊上的文章剪报厚厚一大本子,端给小段:“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你送过去,行,我就去,不行就拉倒。”



这一招儿真灵,没几天,本子回来了,转告我:行。但是要经过一次面试。



【夕阳文苑】一次不寻常的“面试”



面试那天,我早早到了报社。那是临时租用的住宅楼,很简陋,也很零乱。一间大套是会议室,正在开全体人员大会。我只好在外屋等。过了一会儿,大概会要结束了,接待人员出来说,你进来吧。我一推开门,烟气腾腾,满满一屋子人,领导还在讲话。我在靠门口一个角落找个座位坐下来。



我猜想,按惯例,领导(社长或总编辑)散会后,把我领到他的办公室,让座,倒茶,然后慢慢谈。他问我答呗,也用不着准备什么。所以,我一点也不紧张。



正在我信马由缰地瞎想呢,忽然听到会场上好像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抬头看见刚才在台上讲话的那个矮胖老头,正笑眯眯地瞅着我,他向全场人介绍:“这位是沈飞来的老李同志,要到咱们报社工作。老李,你就说说吧!”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懵了,“在这儿说?!”我是应约来与领导见面,理当个别交谈,怎么能在全社人员大会上发表应聘演讲,合适吗?这老兄显然没在官场上混过,不懂得按规矩出牌呀。



我只得站起来,面对黑压压的脑袋,疑惑惑的眼光,我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不知该从何说起。我原先想的那些程序全乱套了。



后来得知,这个慈眉善目的胖老头是报社主持工作的副总编辑,叫霍庆双,辽报编委,是从“东北日报”出来的资深老报人。

我稳了稳情绪,振振精神,说吧,先介绍简历,再说自己热爱新闻工作。说完这些场面话,我动情地说:“我来自基层,虽说办过厂报,但没有在大的新闻单位工作过。虽说写过不少文章,但都是‘豆腐块’。同你们比,小巫见大巫。在各位前辈和老师面前,我只是个通讯员。”



事后得知,我这番即席“演说”,效果挺好。后来成为我搭挡的程雁大姐对我说:“起初,我们都认为你一定像当今社会上那些年轻人一样,借此机会大吹一通,可你正好相反。大伙私下议论,这小子挺实在。”我又过了面试关。



面试后,报社通知我随报社全体人员到哈尔滨参加“规划办”的一个会议。届时,要出一期“试刊号”。



我们一到哈尔滨,就紧张起来。六、七名编辑分成新闻、理论、摄影3个组。我和程雁是理论组,报社内定她是理论部牵头人。我俩各抱一大摞会议材料,回到房间,一篇篇看,从中发现新的观点,摘编成理论文章。我深知,这是个“功夫活”,一要有敏锐的眼光,能从成堆的套话中发现“闪光点”;二要有文字功底,把干巴巴的道理,用鲜活的语言表达出来。特别是标题,不落俗套,一定要新奇。



这是个不眠之夜。对我来说,又是一次“面试”,是一次“高考”啊!我对每个标题都绞尽脑汁,反复推敲,把吃奶的劲头都使出来了。



次日,我捧着编好的稿子,来到程雁面前,心里有点忐忑。丑媳妇终究得见公婆。程雁,这位个子不高,快言快语的小老太太,资深老报人,退休前是辽报的工业部主任。为人耿直,但她待人和气。她急切地要看我编的稿子。我知道,她和社领导都想通过这次“火线”练兵摸摸我的底。



第二天早上,她见到我就笑了。“老李,你编的稿我全看了。很好啊,特别是标题拟的好!”



转过身,她就去找老霍。“这个老李我要了,就来理论部吧,我俩做搭挡。”程大姐一锤定音。我俩合作很愉快,后来我虽是理论部主任,但大量工作她承担。我从她身上学到很多办报知识和为人之道。我俩成了“忘年交”。



这次不寻常的“面试”,让我明白,面试实际就是选择,你有优势,你选择别人;你没优势,只能等待别人来选择。一次选择,可能影响你一生;所以,选择大于努力。

【夕阳文苑】一次不寻常的“面试”


【夕阳文苑】一次不寻常的“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