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石黑一雄:人工智能与人性( 五 )
对作家来说,我们必须自由地穿梭在不同体裁之中,无论是漫画、言情小说还是其他类型,只要有值得写作的内容,我都会参考。我认为将文学划分成不同类型然后排名,损害了文学的本质,这不利于读者,同样也不利于作家。
“当我写完自己的小说后,不想再看第二遍”
澎湃新闻:据说《克拉拉与太阳》的版权已经被买走了,并且将由伊丽莎白·盖勒和大卫·海曼担任制片人,你对电影的改编有怎样的期待?你曾说《克拉拉与太阳》原本是写给孩子的插画书,而大卫·海曼是《哈利·波特》的制片人,这与《克拉拉与太阳》的定位是否有关系?
石黑一雄:是的,我参与了这个过程,这是非常令人兴奋的。我很高兴看到电影界对此给予了很大的反响。《克拉拉与太阳》的构思确实是给孩子们的故事,但是我女儿觉得这个故事太悲伤了,不适合给孩子们看,所以它现在完全是一本成人小说了。大卫·海曼不仅是《哈利·波特》的制片人,几年前他还制作了一部出色的科幻电影《地心引力》,所以我觉得由他来担纲制作会非常合适。
其实我最大的担忧在于克拉拉:电影会把她塑造成什么样子?她会长得像人,还是更像机器人?我很害怕克拉拉会掉进“恐怖谷”效应(编者注:人形玩具或机器人的仿真度越高人们越有好感,但在相似度临近100%前,这种好感度会突然降低,越像人反而越反感恐惧,好感度降至谷底,这被称为“恐怖谷”效应)。不过我想电影制作方会对此做出回应,这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哈哈。
澎湃新闻:你对电影的迷恋构成写作风格重要的一部分,这个事实已经不再是秘密了,时至今日,你对自己的小说改编成的两部电影有什么样的评价?你写过不少电影和电视剧剧本,在文学转换成电影作品的过程中,你觉得会遇到哪些困难?
石黑一雄:我觉得我的书改编成的两部电影都非常好,我很幸运。我也和制作这些电影的人成为了好朋友,从这点可以看出我对电影很满意。事实上我还在和《别让我走》的制作团队合作,我们可能会推出一个外传性质的电视剧。
我觉得电影改编和翻译是不同的,如果将我的作品翻译为中文,我希望它是忠于原作的。我不喜欢翻译者跟我说:“因为我想表达自己的感受,所以我修改了最后的三分之一”之类的话,那是不可接受的。不过在电影改编中我觉得就可以,因为那是另一种艺术作品。电影制作者们必须被允许去表达他们自己的想象。我的小说作为书籍而存在,它本身没有被威胁到。
这就像那些创造童话或者古老的神话的人——一个人想到了某个故事,其他人对它稍作修改,故事本身才慢慢被建立起来。这个过程在当代世界也会自然地发生——有人写了一部小说,有人将它变为电影,有人拍成了电视剧,可能还有戏剧、歌剧之类的。
至于困难,从一个编剧的角度来说,我认为电影很难处理记忆。记忆在纸面上更容易展现,在写小说的时候通过记忆来讲故事是很自然的。但当你在电影中使用这种方式时,它就会显得非常笨拙,你必须拍摄非常具体的演员和场景,这并不适合来展现记忆。所以电影中的闪回更像是一个手法。影片没有办法展现回忆的质感,也从来没有真正的回忆氛围,它只能告诉电影院里的观众“这件事之前发生过”。这只是一个讲故事的手段,而并非真的让人感觉像是在回忆。在写作中很容易创造回忆的不确定性,你会有记忆的朦胧感,而这在电影里是很难再现的。
对此,我有一个自己的理论:当人类记住以前的事情时,我们更倾向于将它记成一个静止的,稍微有点运动的图像,而不像是电影那样实时运动的。当我试图去回忆任何过去的时刻或者场景时,我的脑海中会挑出一张静止的图片,然后我开始记起它边缘的东西,这可能是为什么照片能比视频更好地留住我们的记忆,因为它和我们记忆工作的原理更贴近。对我来说这是电影与小说主要的区别,因为我一直会在写作中使用人的记忆,但在做编剧的时候就感到很困难——当你试图用摄影机来展现回忆时,看起来就会显得凌乱而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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